第三十一章 一切都是那个本本的错
她娇嗔的样子虽然可爱，但侦探有不能退让的底线。
「因为便利贴的事件，让我想到可以查学校的门卡系统确认丘同学的进校时间。后来我稍为用了点办法，总算看到记录。」
接待处电脑旁的笔记本就写了系统密码，我几乎没怎么费神就找到了。
「告白信事件当天，他的确是比平常提早了在七点二十分回校。除了那天，他都差不多七点五十几分才会进校门。」
结合装修工人和暗门等等因素，他的确「有可能」在当天早上放下告白信。
「但巧合的是，他平时在小说平台日更的时间，都是早上七点四十几分。我假装是粉丝在平台留言问他，他说他习惯在早上坐公车回校时在车上写小说，然后在下车前贴上平台。」
「啊。」歌真轻掩着嘴巴。
「那天他也有张贴小说，如果他真的是在七点二十分到校，那么张贴时间也该提早二十分钟左右。但是呢，他那天贴文的发表时间，竟然是不存在的『七点九十九分』。」
「那不过就是网站系统出Bug了嘛。」她尴尬地笑着反驳。到这地步她还是不肯承认，那我呢？
「那封信绝对不可能是他写的，」我深呼吸一口气说，「因为那是我亲笔写下，亲手放进妳的桌子里。」她瞪大眼看着我，像是想说要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
结论已经在我脑中确立，只是需要时间接受而已。
侦探的铁则就是，排除掉所有可能性后剩下的唯一可能性不管多么离奇，都是答案。
「不管是小熊饼干、便利贴和刚刚的水弹事件，我明明都用推理找出犯人了。但事件却都在妳说出另一个真相后，就被扭曲了。起初我还以为是妳跟大家串通撒谎，好让事情有个比较完满的结果。但刚才，竟然连我拍的影片也变成了在几分钟之前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我定睛看着她。
「妳改写了现实。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能力，但这是唯一可能的解释。」我的高祖父和她的高祖养母曾经卷入一起超自然事件，看来，那是字面意义上的超自然事件。
「妳不要再否认了，妳根本就是珍莉‧玛波的养女的后人。是从她那里得到了什么能够改写现实的宝物吗？你们到底都用它来做过什么？马家会变得这么富有也是用了这个能力吗？」反驳我吧！
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反驳我说的「改写现实的能力」这种超常的结论啊！
「呃，不，不是……」她哽咽着抓住裙摆，「不是那样的……」我皱起眉头，狠下心绕过她离去。
没错我是很喜欢她，但如果她始终不愿意跟我说真话我们没法继续对话。
「不、不要走，不要丢下我啊！奥古斯都！」我惊讶地回头，只见歌真连忙掩着嘴巴似是后悔冲口而出。
「对不起，对不起，」豆大的泪珠滑落，她掩脸哭了起来，「明明知道你不是他，我还是……」
「妳──」我退了一步，突然感到背后像撞上柔软的墙壁一般。
我连忙伸手摸向后方，却摸到某种透明的东西挡住我的去路，而且那东西还会动，吓得我连忙缩手。
同时我也终于注意到刚刚觉得好像太安静的违和感不是错觉。现在除了歌真的哭泣声之外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
别说人声了，连鸟鸣虫叫和学校外面的汽车声音都没有。
举目所见没有半个人，树木静止到连树叶都不会动一下，四周仿佛影片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而且我被困在这画面里了。
「妳做了什么？」我骇然问。
「我只是想大家开心……我只是想大家都开心啊……呜呜呜呜……」她蹲在地上崩溃大哭。
我试着寻找出口，但摸上看不见却会动的东西实在很恶心，总之我们被某种东西包围了。
回头只看到可怜地放声大哭的少女，除此之外看不到什么立即的危险。赶快冷静下来吧，这显然是某种超常现象。
超常现象就超常现象，只要理解新的规则，总有办法用逻辑解决的。
「该不会，妳就是珍莉‧玛宝本人？」我倒抽一口气，试探地问。会冲着我叫出我高祖父名字的，也只有曾经见过我高祖父的人了。
高祖父虽然留下了一些油画画像，但都是成年后束着八字胡的样子。虽然有长辈说过我眼睛像他，但我自己看就不觉得有哪里像。
「咦……珍莉？这名字好熟……」歌真神情仿佛地喃喃自语，「还是茱莉亚？歌莉亚？马丽丽？不好意思，好像有点印象又好像没有……歌真不太记得了……」
我起了鸡皮疙瘩，这时候反倒为自己一猜就中感到恐怖了。
「在一九一零年的法国巴黎歌剧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九一零年……歌剧院？」她眼神茫然地飘着，一边抽泣着一边自言自语，「不是『歌剧院』，是『歌剧本』哦，确定回收了……一九一零年……还有留着那一集吗？」
她伸手在地上摸索着不存在之物，仿佛地面上有什么杂物她要翻来覆去找出来。
「不，不能全部放出来……在哪里……啊，找到了，剪辑过？安全？」她继续自言自语，对空气做了把录影带放入播放机的动作。
我们本来就在校舍旁边，突然墙壁上的窗户全部都同时闪了一下，玻璃像电视般闪过黑白的雪花，然后出现了画面。
「前情提要──」黑白影片出现的同时，冒出了一道中性的旁白声音。彷似古旧电视剧的画面里，是一对穿着上个世纪服饰的绅士淑女。
「亲爱的珍妮，我们终于找到了。看，邪恶魔教的祭坛竟然就在这里，我觉得妳应该留在这里等我。」
「噢不，亲爱的奥古斯都，我觉得我们应该要再等一下，教授的译文还没完成，里面或许真的有可以克制邪恶力量的方法……」
「哈哈哈哈，他们吓到妳了吗？亲爱的，那不过就是些神棍，是利用人类思考盲点作恶的坏蛋，就让我们用知识和理性去揭穿他们的把戏吧！」绅士推开了一道门，门后是一条往下的楼梯。
「亲爱的，小心脚步──」画面突然闪过雪花，再有画面时镜头却晃动到根本无法看到画面里有什么。
本来的老派背景音乐消失了，只剩下高分贝的尖锐叫声。
影片突然变成实验电影般的写实风格，镜头像跟着谁在幽暗之中激烈奔跑。
「啊！哇啊啊啊啊！」
「奥古斯都！不要丢下我！」
「啊啊啊啊──！」
伴随着一阵令人心惊胆颤的奇怪音效，像是和着黏液咀嚼和利爪爬刮玻璃似的声音，画面像被投掷一般急速旋转飞动，难以形容的东西闪过画面，然后只剩一片黑暗和惨叫，「影片」停止了。
我全身寒毛直竖，头皮发麻。
仿佛Ｂ级恐怖电影的烂剧情，我却被吓得跌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超越理性分析，大脑里某处本能地理解到刚才闪过画面的东西是真实存在的，无法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