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事情,让我彻底认识到了:创造这个世界的家伙们,果然没那么容易对付。
诚如小白说的,从一开始它们就不可能让我平平安安地打通整个游戏,像这次这种莫名其妙的人墙攻势就是它们的手段。
那些帮助我的人们,现在怎么样了,我也是无从得知的。我只能等小白的再次通话了,可她什么时候才会和我对话呢?
然而,麻烦的事情不止敌人的反复无常,还有一些我也不知道如何评价的“小事”。
我刚刚回到皇宫,就看到了站在皇宫正门正一脸忧郁的维夏,和他身边站着的一名捧着一件奇怪衣服的皇宫卫士。
我问他:“维夏,你为什么站在这里?”
他没有回答,而是问我:“吾皇,您为何这就让我国的军士们回来了?”
“啊……对啊,为什么?嗯……朕……”
是啊,说到这是为什么,我一下子还真是没法好好回答他,我又不能直接在这里告诉他这个世界的真相:我感觉我要是说出来,就死定了。
我憋了半天告诉他:“迪库塔之国,有某种无限扩张军势的应急手段。在我们有足够的通古斯炮之前,停留在迪库塔之国的话,就连朕和塔西娅一起上阵,怕也是无法前进一步。而且,前线要是看多了我们的那般行为,恐怕将士也会对朕和塔西娅心生恐惧吧。”
维夏点了点头,说:“臣在皇宫用法术看到了前线的战况。诚如吾皇所说,就算一直停留在迪库塔之国,每天消灭不知多少迪库塔士兵,我军也不可能前进一步。但是,吾皇,您这般作为,却是我塔西娅之国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无论如何,您也是率军败退了。”
“啊……从结果上说,好像是这样,我们出去了,又什么也没有做到就回来了。所以呢?”
他面露难相,说:“还请吾皇暂且忍耐数天不适。对败退的帝皇,是有惩罚的。”
我突然想起来了:之前我确实看到过有这一条,不过历史上并没有一个帝皇被惩罚过。他们要么战死沙场,要么永远也没有离开过这塔西娅城一步,自然无人受到惩罚。
这条当然不是礼仪大臣负责,却也不是主管律令的大臣负责,严格来说,这条是由宫廷术师负责的——大概是怕个把帝皇不服管吧。
而这所谓的惩罚,是让帝皇身穿特制的惩戒服,限制其行动,持续三天,期间任何人不得为帝皇解开禁锢,否则统统处决。
那个卫士捧着的,就是执行惩罚的惩戒服。事已至此,我虽然能感觉出来我应该是被那些敌人利用游戏内的法则给算计了,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事实已经如此了,这时候我千万得听话——要表现出我现在真的做不了别的才行。
我告诉他:“既然如此,那就没办法了……朕不会违例的。”
没错,我这时不能表现出任何抗拒,否则恐怕会进一步触怒幕后的那些家伙吧。
……
由于要被执行惩罚,我被卫士褪去了身上的那身白色的帝皇权服,甚至按照要求,让作弊武器也暂时离开了我的身体悬在空中,在周身空无一物的情况下,被卫士协助穿上了这身非常厚实的惩戒服。
大致上,惩戒服的两条没有开口的袖子都是被缝死在衣服背后的,被固定在身后的袖子上,各有几条用来收紧袖子的带子。整个惩戒服在背后有个大的开口,开口也是用带子来控制大小的。由于这种奇怪的构造,我是从惩戒服背后钻进去的。
在卫士的帮助下,我的双臂都被放进了惩戒服的袖子里,惩戒服背后的开口和袖子上的所有收紧带都被卫士一一系紧、固定之后,我的整个上半身就几乎无法活动了,最多只能扭动一下。而这身惩戒服非常粗糙,如果我乱动,反而自己更难受,所以我基本上只能尽量不活动上身。
惩戒服的下端,一直延伸到我的膝盖以下,近乎裹住了我的双腿,也有一些束带用来调整。卫士毫不留情地把那些束带都一一收紧、固定,以至于在惩戒服的约束之下,我只能以非常小的步幅勉强行走,而且由于手臂在身后被固定,无法保持平衡,我总感觉自己随时会摔倒。
于是,塔西娅自告奋勇地表示,这三天我的生活起居由她来照顾好了。
而事实上,她确实是这么做的。
比如,当天晚上我得睡觉,由于我穿着惩戒服几乎不能活动,是塔西娅用自己的根须把我直接从地上送到床面上的。
惩戒服毕竟是惩戒用途,就不是用来享受的,材质非常粗糙,穿着很难受,我翻来覆去的一直睡不着。塔西娅后来估计也是烦了,她直接把我全身上下用根须又覆盖了一遍,不让我活动一丝一毫。
最终,在浑身的不适之中,我还是艰难地睡着了。
这一次,我睡得浑浑噩噩,以至于到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我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数据清零了,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有点恍惚。
当眼前的一切不再恍惚的时候,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我已经在皇位上坐着了。不过,此时塔西娅的根须仍然缠绕在我的身上,而大臣们看我的眼神,倒是和以前没什么变化。
还好,看样子就算我现在被迫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们也不会因此就轻视我。
塔西娅看到我醒了之后,就俯下身来问我:“阿罗,你睡的时间太长了,我就把你直接放在这里了。你是准备先早朝呢,还是先去用餐再回来早朝呢?”
“唔……朕还是先早朝好了。”
好消息是,对面的迪库塔之国,在我们把围墙塞回去之后并没有再弄出无限的大军来,更没有派人从正面冲过来,就好像他们突然不会这个能力了一样。
这引起了我的怀疑:这是为什么?
想了想,我大概明白了:有原因的,恐怕迪库塔之国有一些预设、不让我积累优势的特殊机构,比如无限产生士兵的机关之类,在我退回优势之后,机关就停止了。
所以,接下来恐怕我得好几次和塔西娅一起潜入迪库塔之国,把那些机关都毁掉。
说是这么说,我对这些东西却是一无所知。我不由得又惆怅了起来:小白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和我进行对话呢?
早朝结束之后,我被塔西娅直接抱了起来,一路搬运到了餐厅的座位上。比较出乎我意料的是,饭菜居然还是热的,其实我本来已经有了准备吃冷食的觉悟了。
由于目前我的身体几乎无法活动,这次用餐,是塔西娅全程一点点喂我吃的。我也算是亲身经历了之前凯蒂她们的那种恐惧了,区别也只是塔西娅没把吃的直接送到我的肚子里去而已。
……
这之后,介于目前我实在是比较无聊——这三天我可不会发动新的攻势,我决定一个人到皇宫二楼的平台坐坐,不让塔西娅跟过来。
她一开始不同意,而我的说辞是:“我就是……感觉现在这样也挺特别的,就想一个人体会一下而已嘛。这也是为了提醒我,以后可千万不能再贸然行动了。”
我历尽千辛万苦,才把塔西娅给留在了楼下,自己一个人一小步一小步地艰难走上了二楼。
坏消息是,二楼通往穹顶的门现在居然都是关着的。我只好转过身去,踮起脚尖,用被固定在背后袖子里的右手拼命够到了离我最近的一扇门的把手,着实用了好一会儿才打开了门。
进入穹顶部分之后,我把门关上了。我径直向前走着,估计差不多到我最早听到小白说话的地方了,然后心有灵犀一样突然抬起头,我的视野就在这个瞬间变成了彻底的黑暗。
这个我知道,是防止监视调用的帝皇洞窟最深处的复制代码。
“太好了……还真是这样啊。”我一下子喜出望外,抢先发问:“小白,听到吗?能不能把我身上这身东西给弄得稍微舒适一点?这东西穿着太难受了。”
而小白的回答是:“我们也很想啊,可是做不到,那是我们无法修改的部分,比目前的你还要无法修改。明月,你是怎么知道可以在这里联系我们的?”
“以前你曾经在这里短时间和我说过话,说我们找到方法了之类的,我就觉得,可能以后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和你们说话,尤其是你们搞到帝皇洞窟的代码之后。现在证实了,确实是这样,那时候我遇到的幻觉和幻听,也是你们安排的吧?那时你们应该就大致弄清楚它们的程序了,我没说错吧?不说这些了,昨天,我昨天做的事情,你们知道了吧?”
她说:“第一个问题,你说的很对,确实是这样没错。那时候我们就已经差不多弄清了它们的系统,现在掌握得更熟练了,我们可以把你伪装得很好。现在,在敌人看来,你只是在毫无意义地盯着天花板看而已,不会有任何记录,所以你不用担心。至于第二个问题,我们当然已经知道了。唔……好吧,明月,听着,那些突如其来的大军,是敌人用代码刷出来的,他们是从游戏里迪库塔之国的一些特殊装置里产生的,这些大军里面,基本上没有来自其他世界的人,所以你仍然不需要有什么顾虑。”
我打断了她的话:“原来还真是从什么东西里刷出来的?我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小白说:“我知道你很急,你先别急,听我说。明月,我们已经找到了它们的特殊装置的位置,你打破它们,就可以停止敌人的预设手段。它们虽然是这个游戏世界的真正主宰者,然而毕竟这个世界如此真实,它需要一些作为基石的规则——比如,有些东西一旦坏了之后就无法重现。这些装置的代码,就如同是高山之类的场景,被夷平之后绝不可能恢复如初,平了就平了。但是,那些装置的强度就不是高山那么简单了,它们非常非常坚固,就算你用作弊武器去攻击,它们也会近乎毫发无损的。我们可以把位置告诉你,至于如何对付它们,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我们可不敢直接动手,那样敌人肯定会察觉到的。”
“好,告诉我位置就可以了。哦对了,说起来,最近敌人发现我的异常了没有?”
小白的回答是:“我们也不好说。我们不能确定,我们的秘密行动是不是做的天衣无缝,不过目前来说,整个程序还没有什么变化,如果敌人察觉到了基底层级别的异常,恐怕会停机之后修改整个程序吧,那样的话你肯定会被清零的。在这之前,你尽管放手做吧。”
“那就是暂时没事,是吧?行了,先这样吧,再聊的时间长了,恐怕就要出事了,谁会那么无聊一直看天花板呢……”
我刚刚准备结束对话,小白却突然问我:“明月,你……你是不是已经变了心了?”
“啥?变了心?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我突然听到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小白你先去冷静冷静好了……”
随后,我就听到小白那边发出一阵“呜呜”的声音之后迅速远去,好像是小白被人捂住嘴之后拖走了。
这个我第一次听到的声音接着说:“听着,明月,我是死神,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就行了。就算身处敌人倾力打造的虚拟世界,你仍然是一次次拯救世界的英雄,这一点是不会变的。老是你自己孤军奋战也太无聊了,不如我们来比赛吧,看看到底是我们率先把你弄走,还是你在我们之前先通了这场游戏,好吗?”
“好啊,那我们就比一比吧。”
我刚刚说完话,周围就恢复了正常。
之前小白告诉过我,这种利用帝皇洞窟内部的代码进行的短时间对话,不会被记录下来,不过我还是觉得很担心:到底那些真正的敌人发现了我的异常没有?
我也只能相信它们没有发现了。
我的时间并不宽裕,后面一定要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