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云拿着买来的东西,来到大娘家,看见迎雪已经躺在大娘家的床上睡着了。她放下东西问候了一下大爷,和大娘说了几句闲话,提到小李时大爷插了一句话:“这个小李人挺好,是个热心肠,没有坏心眼,以后在那里干活,遇到啥难事找他帮忙就行。”
“好,今天就多亏了他。”颜云答应着。见时间不早了,她抱起迎雪要回家,大娘提着她买的东西送到门口。颜云说:“这是我特意给您和俺大爷买的,也没花多少钱,您就别客气了,收下吧!”
大娘一听,连连说不要:“你看,你一个人带着孩子挣俩钱这么难,俺可不要,你拿回去给孩子吃吧!”再三退让之后,大娘只把酒留下,饼干还是给她送了过来。还叮嘱颜云说:“你要是明天还想去,骑车子去就行,孩子我给你照管着。”
“哎!行啊!谢谢大娘。我算是又遇到好人啦!”颜云感激地说。
就这样,颜云天天去割苇子,不管多累,也不管天气好坏,她一天也没闲着。虽然很辛苦,挣得也不多,可是,总算有了收入。后来,李大爷的脚好了,颜云就和他们搭伙一块干,挣了钱三个人平分。
颜云觉得,两个老人虽然年龄大点,可是,人家干起活来不比她差,再说三轮车也是人家的,自己啥也没有,挣的钱三个人平分,是自己占了大便宜。所以,她时不时的会给两位老人买点吃的。俩老人呢!也是通情达理的好人,见颜云可怜,处处帮着她。
后来,实在是没有苇子可割了,他们就又在苇场里抽苇子,就是把收来的,已经捆好的苇子,抓着苇子的头,一把一把抽出来,这样抽过的苇子没有了叶子,再根据粗细及长短分好等级,最后捆起来,苇子就整整齐齐的很好看了,卖价也提高了好几倍。
每天早出晚归,忙忙碌碌的日子,颜云觉得心情好了很多,劳累的身体,已经没有了考虑事情的精力。她白天使出了洪荒之力去劳作。晚上,还没等吃完饭,上眼皮和下眼皮就已经亲密的不想分开了,爬到床上就立刻进入了梦乡。
苇场的活大约又干了20多天,就完全结束了。颜云和大娘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活干了。颜云有点着急。大娘却说:“不用着急,你只管放心,现在只要舍得出力,就没有吃不上饭的。”
时间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当我们盼望某一天,希望那一天快点到来的时候,它行走的比乌龟还慢;可是,当我们忙碌起来,不在意它的时候,它反而流失得很快了。弹指之间,春天已经走远,夏季来临。
颜云住的两间小房子紧靠着大公路,因为房子建得早,公路通得晚,建路时路基加高了,所以,把颜云住的小房子围在了中间,现在房子的位置,就好像是一个大盆中放的一个窝头,完全处在了低洼之地。
房子本来就是用泥巴和砖,简单搭建起来的临时住房。经过六七年的日晒雨淋,早已成了危房,房子墙上砖与砖之间的泥巴,已经变成了土渣渣,不小心碰一下,土就会掉下来一些。公路上有大车经过时,颠簸一下,就能感觉到房子在摇晃,砖缝里的土哗哗地往下掉。太阳光已经可以通过墙缝照进屋里了。
小屋里用的电,是以前的房主留下来的,用一根电线从旁边的饭店里接了过来,颜云住的房子里也没有电表,她也就没交过电费,住的时间长了,饭店老板知道了颜云的情况后,便不怀好意的经常来骚扰她。颜云不敢得罪他,只能装傻卖呆地和老板“打太极”。
这天晚上,颜云从大娘家,刚回到自己的小屋里,饭店老板满身酒气地敲开了她的门。坐下后就开始吹嘘他多么多么有钱,有多少服务员主动找他等等,颜云惹不起啊!只好耐着性子听着,时不时地附和一声。
说着说着,老板就开始胡说八道了。颜云心里害怕,就对迎雪说:“迎雪,去跟奶奶说妈妈找她有事,让她过来一趟。”迎雪答应一声出去了。
过了一会,大娘才牵着迎雪的小手走了进来。老板看见老人进来,便愤然起身离去,小木门被他摔得差点掉下来。没过十分钟,小屋里的灯就灭了。
“咋停电了呢?”颜云说完,走到门口看了看对面。
“大娘,你家有电啊!你和俺不是一趟线吗?”
“傻孩子,是人家饭店里给你停的,我看你还是另找个房子搬家吧!别在这里住了,这个老板不是好人啊!再说这房子也不行了,往年下大雨的时候,这个小屋都被水泡好几天。可不安全了。”大娘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是,大娘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我现在上哪里搬啊?”
“慢慢打听着点吧!在这里住着你可得小心点,这个饭店老板可不好惹。俺和你大爷这么大岁数了,在这里也没亲没故的,可不敢得罪人,闺女你自己拿主意吧!”大娘的话说得虽然很委婉。颜云也能理解,谁愿意为了别人的事,去给自己找不自在呢?而且,正像大娘自己说的那样,这么大岁数了,经不起一点风浪了,只求个平平安安就满足了。
自此以后,颜云就点上了蜡烛,屋子里再热,她也不敢开着窗户睡觉。
转眼间雨季来临,这一天夜里,老天爷突然变脸了,大风刮,雷电闪,一个炸雷,震得房顶上的土哗哗地往下掉。颜云一夜没合眼,她甚至都想好了,万一房子倒塌时的应急措施。好在一夜无事,快天亮的时候,雨小了,风也停了。
颜云迷迷糊糊地刚要睡去,就听迎雪说:“妈,你快看,咱家咋这么多水啊?水里那个会动的是啥呀?”
颜云猛地睁开眼,爬起身一看,屋里的水有半米深,还有两只水蛭在水里游着,家里的鞋子、塑料盆等,轻的东西都在水面上漂着。颜云趟着水来到门外一看,整座房子都泡在了水里。
小房子实在是不能住了,被逼无奈的颜云,只好硬着头皮去找婶子。
自从叔回来后,婶子对她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每次见到她都是满脸堆笑,殷勤有加,这让颜云看着很不舒服。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张青出事以后,看到婶子和叔,就打心底里生出一股厌恶感。所以,她基本不去他们家,现在要不是情况紧急,她也不会来求他们的。
听她说完房子的事以后,还没等叔说话,婶子就开口了:“这房子咱说什么也不住了,让你叔找个车马上去搬家。”
“搬到哪里去啊?再说这还下着雨呢!”颜云说。
“这你就别管了,让你叔想办法,你先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吧!下着雨也得搬,我早就看那房子不行了,你和孩子住在里面我们也不放心,说搬就搬吧!”婶子语气肯定,不容颜云反驳。
就这样,在雨中,颜云和自己的一点生活必需品,被一辆小卡车拉进了金属加工厂。
这个厂就是咱们以前说过的,专门加工油田废旧物资的厂子。张青的叔,以前是这家加工厂的厂长。厂子现在已经停产,十几间办公室和大厂房也都承包了出去。颜云被安排在一间小仓库暂住。
工厂地处仙河镇的最东边,比较偏僻,但是,厂区内环境很好。那真是:春夏季绿树荫里听蝉鸣,秋到来黄银杏下观雁飞。
让颜云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样一个环境优美的好地方,后来却成了藏污纳垢的风月场所。人的那些丑陋的本性,在此地,可以毫不掩饰地自由释放,而且,还被有些人推崇为时尚。这里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