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北境大捷
灯火太暗，余小玉虽然看不清莫珍子脖子上的东西，但是她知道莫珍子的意思——她就是嫣然。
对于这个答案，她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满眼不敢置信。
“你怎么会知道嫣然的？”
莫珍子的诧异也不比余小玉少，她看向余小玉的的眼中充满了疑惑、羞耻、抗拒的复杂情绪，表情更是难以言语。
但她最为不解的是为什么余小玉知道“嫣然”这个名字，甚至知道她的痣，却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与顾朔方纠缠的人就是嫣然。
余小玉在公主府中，时时刻刻有种隔墙有耳的感觉，她不敢在荣威公主府开口提及一个死而复生的一个前朝逆贼，只能用眼睛示意，无声地朝莫珍子摇了摇头。
莫珍子心领神会，她将手放到了余小玉的手上，就像之前她与余小玉谈及前朝洪国相的辛秘一样，示意余小玉写下来。
于是，余小玉用手在莫珍子的手心缓慢而清晰地写下了四个字——“我识你姐”
莫珍子感受到了手心微痒，随着余小玉写到的最后一笔，她就愣住了，下一刻，便不顾形象地拉着余小玉狂奔跑回了绮园——她要让余小玉子从头说来！
余小玉没有办法，只好在房内寻了纸笔，将武甲的事情详细地写了下来。
看到武甲“腕断血涌，假死逃生”时，莫珍子不禁泪眼婆娑、梨花带雨，她的手指将掌心都扣破了，直至余小玉写完最后几个字，她的目光落在“离京”那两个字半晌上，似是陷入了回忆。
“当时我年纪太小了，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只是后来我九岁的时候，父母将我卖到青楼时有说过，我姐姐命比我好， 被宫里的贵人选走了，我还嫉恨过她很长一段时间！却不曾知，原来她是被……”
后面的敏感话，也被莫珍子克制地吞到了腹中。
但两人都知道，她想说什么——原来被宫里人买走的武甲，是被训练成了死士，替贵人杀人卖命，半生都在刀口舔血。
莫珍子不顾那纸张上未干的墨迹，用手捧着姐姐半生的血泪呜咽痛哭起来。
这一世，她们姊妹，姐姐卖命，妹妹卖身，皆是苦命。
余小玉也是心中戚戚——原来这世间有些人是枉为父母，没有一点怜悯良心，没有父爱母性，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如此无情。
她同情地搂住莫珍子，后者无助痛苦地靠在她的肩头垂泪，片刻后便沾湿了她的衣衫……
第二日一早，府里众人便听说了老堂主昨日下午就放被回去了的消息，余小玉也回忆起昨晚用餐时盈儿的确不在荣威公主身边，大约就是去处理此事了。
她与莫珍子相识一望，都暗暗感叹——荣威公主真是有一副好手段，一朝一夕便将自己的困境解决了。
现在王尚仪在公主府内负责处理大小事务，而盈儿、余小玉和莫珍子三人则随着荣威公主继续往返慈心院。
只是每每有人遇到了她们一行时，最后的眼神都会落到莫珍子身上，她面容姣好，气质清冷，纵然走在荣威公主身后也掩不住她的姿容。
这天，荣威公主读完了一封信之后心情也不错。
余小玉便试探性提议道，“公主，要不让珍子脸上蒙了块白纱，或者让她留在府内不要出门？”
荣威公主斜眼瞧着她，似笑非笑，不知可否。
虽然她并未明说，在场几人都知道她的心思，她是担心莫珍子跟在荣威公主身边抛头露面，早晚有一天会遇上她以前的恩客或者熟人。
一旁的盈儿嗤笑道，“若是婢女戴上面纱，公主却抛头露面，不会显得主尊颠倒吗？”
余小玉的话被噎了回去，她不得不承认盈儿这话说的有道理，她光想着给莫珍子解围，却忘记荣威公主了，这犯了大忌。
莫珍子从小在青楼长大，最会察言观色，她道，
“我已经答应公主当随身婢女了，自然是公主到哪我到哪的！这面纱不戴也罢！况且，只要我站在公主身边了，自然没人敢将我与那……身份联系在一起！”
这时，荣威公主的嘴角方才满意的笑出了弧度。这个插曲中，她表情淡淡，却未多作言语，转而对余小玉说出了一个出人意料、又理所当然的消息，
“祁王在月底就将准备班师回朝了！你今年应该就能与你哥哥一起喝腊八粥了！”
“多谢公主告知！”
余小玉闻言眼睛一亮，满心欢喜。
她以前要么在乡野，要么在济善堂，没有途径知晓朝廷大事，自从入了公主府后，方才更加详细地了解了之前朝廷中的局势。
去岁九月匈奴突然犯境，镇北候齐云天不幸战死沙场，北境十三州四镇接连失守，战火纷飞，直指京都。
梁国十年无战，兵戈已锈，朝中老将军也是老的老，死的死危机关头，战况紧急，德武帝迫于形势，只能重新启用两年前被褫夺军权的祁王。
祁王领兵北上后，不负众望势如破竹，三个月内一鼓作气夺回了被匈奴侵占的八州三镇，大获全胜，势头威猛，眼看可以将匈奴骑兵打回草原。
但今年年初，匈奴王子耶律楚齐也被匈奴王派到了前线，一时间，两国王子势均力敌，北境的局势就此僵持了半年。虽然偶有余克己这样的奇袭小胜，但此后，勉强将只是拒匈奴于国境之外。
直至上个月北境的局势风云突变。匈奴军营的监军脱木若被余克己携小队人马潜入军营伏击暗杀，耶律楚齐不知为何突然力主和谈，至此，长达一年多的两国战争，方才看到了和平的希望。
余小玉当时初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敏感地感觉到这个时间与霍柳庭去北境的时间非常巧合，但其中种种详细只能是大军回朝之后，再与哥哥打听，才能知道了。
现在被荣威公主肯定地告知了祁王将归的消息，她脸上的欢喜都快要抑制不住了。
似乎是被余小玉的高兴所打动了，荣威公主笑得格外和煦，道，
“你哥哥此番又立一功，回朝后今上必会论功奖赏！到时候，不乏打赏的私宅美婢，你也能随着他搬到自己的宅子，当个主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