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修说到最后垂头丧气的,用脚无意识的踢着路上的石子。
“你还小,不急。”
文修并没有被楚晚棠这话安慰到,“我跟你差不多同龄好不好?”
楚晚棠自知失言,只能干笑两声。
好在文修并没有放在心上,还是主动的跟他谈起洛城,“其实我来到这里以后记住的第一个人就是洛师哥,他像道士,却又不像道士,我感觉他身上总有一种气质,是跟这里的人都不一样的气质,而且他是年轻一辈中最厉害的,很多人日日夜夜努力修炼也跟不上。”
这点楚晚棠很赞同,一般来说,一个道士法力越高,他手里的法器发挥的效力就会越大,洛城很厉害这件事从那天晚上他用那个法器收鬼一收一个准就能看出来。
“其实我知道洛师哥嫌我烦,因为我笨,法力也不高,总是拖他的后腿,我要是他我也烦,”文修絮絮叨叨的说着,“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把我丢下,所以我还是很崇拜他,就像一开始遇见他就很崇拜一样。”
楚晚棠其实一开始就把文修归类成小孩子那一类,但是现在听着听着感觉也没什么不好,好歹他心思是真的纯良。
“楚道长,你说洛师哥以后还会让我跟他一块儿出去历练吗?他要是不让我跟他出去了,我该怎么说服他呀?”
“嗯......”楚晚棠想了一会儿,道:“那你就逗他开心吧,说不定他心情一好,就同意了。”
文修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好主意。”
两个人并排走着,一时无言,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洛城经过这件事之后,恐怕再也不会开心了。
楚晚棠顿住了脚步,没有再往里面走去,“还有一件事要问你,问完我也该回去了,那天晚上的胎灵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后又怎么样了?”
“那胎灵趁乱逃了,”文修如实答道:“我们一开始是接了别人的委派,有人请我们前去除鬼,我一开始不知道那人是谁,只知道他出手很阔绰,后来到了地方才发现,原来那人是谷子尧,就是近几年很火的一个明星。我们到那儿以后他也没有跟我们多说什么,只是说他家里最近闹鬼,总是半夜梦见两个小孩子,一个小女鬼背着一个婴儿。起初我们以为,那鬼只有在晚上才会出现,但是没想到当天的白天它就出现了,不过出现的只有胎灵,没有那个小姑娘。按理说,鬼怪之类的最是惧怕阳光,但是没想到那胎灵见敌不过我师哥居然直接逃到了大街上,他身形小的很,又行动敏捷,街上还那么多人,我们抓他就费了很多功夫,直到后来一路被他绕到了医院。”
楚晚棠又想起来了荒天的那一句话,似仙非仙,似鬼非鬼,可他既然死了,那便终究还是幽冥的人,所以......这胎灵会不会也是刻意安排的?
楚晚棠跟文修道别之后,出了紫霄云府观,然后直接去找了洛城。
楚晚棠昏迷住院之后的这几天里,都是羽君十七处理着魏云行的后事,和打理三清观相关事物,以至于如今两个人猛的一见面,楚晚棠明显感觉到她消瘦了不少。
“哥,你出院了?伤口痊愈了吗?”
楚晚棠点点头,“伤的不深,所以好的也快。”
羽君十七嘱咐道:“总归是动了手术的,你这几天还是静养着好,别总觉得自己没事,可以随便折腾。”
楚晚棠觉得她这啰嗦劲儿都不像原来的羽君十七了,但还是点点头认真应下,“洛城在这里吗?”
“在,”羽君十七回头看向大殿,“他一直在那里跪着,跪了好几天了,不吃也喝,谁的劝都不听,要我说就是活该,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活着的时候他百般不待见,如今人都没了才在那儿悲痛欲绝。”
“羽君,”楚晚棠出言提醒道:“你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不要妄下定论。”
羽君十七这段时间本来就压力很大,再加上在三清观里触景生情,让她想起来了当年舅舅离世时的场景,如今又听楚晚棠这么说,就算知道他是对的,也忍不住眼睛发酸,但是又不想让楚晚棠看见她哭的样子,所以别过脸去硬生生忍着。
楚晚棠看着她这副模样,叹了口气,“十七,我知道你是为你师兄的事情在伤心,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总要往前看。洛城所背负的,远比我们所想象的要多,我知道你一向善良,有的时候还会嘴硬,所以我是怕你到时候知道了真相,再想起今天说的话,会后悔的。”
羽君十七还是侧着身子,长发遮住了她的脸,但是楚晚棠看见她的肩头在微微颤抖,知道她在哭,而且不愿意让自己看见。
楚晚棠并没有观赏别人伤痛的癖好,所以他径直离开了。
大殿里面跪着的那个人影单薄却又坚毅,楚晚棠老远就看见了,他走进去上了柱香,然后跪坐在洛城的旁边。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那些事?”
虽然楚晚棠没有明说,但是洛城又何尝不明白他的意思,几天几夜没有休息的眼睛里终于浮现了一丝情绪,“......他都跟你说了?”
楚晚棠侧过脸去看着洛城,“是。”
洛城闭上了眼,声音嘶哑的厉害,“我还以为......会剩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