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像混混的人手里拿着一个木质的罗盘,他低头看了看罗盘上旋转的银针,一手拿下嘴里噙着的烟,呼出了一口烟气,对身旁那个人道:“就是这里了。”
那个文文弱弱的小男孩儿瞪大了眼惊恐不已的看了眼医院,又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师,师哥,我......我害怕。”
被喊师哥的那人露出来了一个鼓励的微笑,一手拍了拍他的肩,一手弹了弹烟灰,“别怕,年轻人嘛,多历练历练就好了,相信你一定能行的。”
被安慰的那个人脑袋耷拉的像一条被打了的狗一样,因此也没有看见他师哥那笑容里面有多假,还有他转过头去露出的那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楚晚棠还在魏云行的病房里,魏云行觉得病房里的消毒水味太大了,闻着感觉很不舒服,就让楚晚棠帮他拉开窗户透透气。
“怎么了?”魏云行见他站在窗户边一直往底下看。
楚晚棠看着底下正往里面走着的两个人,一个拿着罗盘,另一个跟在那人后面,“没什么,看见了两个道门的人。”
魏云行说道:“很多道观里面都会接委派,许是他们接了任务来这里除祟。”
楚晚棠点了点头,左右不是什么大事,他提了一会儿也就忘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今晚这里不太平。”
魏云行安慰他道:“道门接道委派后派些弟子出来除祟是常有的事,不必太过忧心。”
“不是这个,”楚晚棠摇了摇头,“虽说医院里阴气重,但是平日里也就是一个适当的程度,所以不会出什么乱子,但是我总觉得今晚有哪里不一样,今天又不是中元节,为什么鬼气会如此重?”
魏云行叹气道:“我如今身体虚弱,也看不出来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如今还未到晚上,就算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都没有出来,着急也没有用,楚晚棠这样想着,平心静气的坐了下来,“对了,你最近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我从进病房就看见你一直闷闷不乐的。”
“我?”魏云行笑了笑,“嗯......烦心事嘛,倒是确实有一桩。”
魏云行说完之后就沉默了,楚晚棠也没有催着问,房间的气氛一时之间沉寂了来。
半晌,魏云行叹气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我以为我不会活下来的时候,托付你的事情。”
楚晚棠自然记得,点了点头。
“其实紫霄云府观里面的洛大师兄洛城跟我以前有些渊源,紫霄云府观观主有一个小师弟,悬光真人,他是洛城的师父,自幼与洛城的关系非常要好。但是......但是后来悬光真人死了,当时情况非常复杂,洛城误以为是我杀的,从那以后便将我视为仇敌。我以为这个误会一辈子也解不开,但是,但是前几天我梦见悬光真人了,他跟我说他没有死,真正要害他的人是紫霄云府观观主,他如今是被人囚禁在了一个地方,法术尽失,生生把自己的魂魄与肉体剥离才得以入了我梦。”
楚晚棠没想到紫霄云府观跟三清观居然还有如此渊源,但还是提出了疑问,“那悬光真人为什么不托梦给洛城?”
“你不知道洛城对悬光真人的感情有多深,他自幼无父无母,是被悬光真人捡回山上抚养长大,后来悬光真人死了之后,他近乎疯魔,如果现在告诉他这些,洛城可能会直接去找紫霄云府观观主跟他拼个你死我活,而且那个观主生性多疑,洛城不能露出半点马脚,所以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太过冒险了。”
楚晚棠又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魏云行闭上眼,摇了摇头,“悬光真人给我托梦后的第二天早上,我就去了紫霄云府观,但是洛城看到我情绪非常激动,直接就把我给赶了出来,再加上当时有很多人,我不能跟他提任何一句关于悬光真人的话,洛城这个状态我们根本就没法交谈,更别说想出对策了。”
“其实我跟你说这些是有私心的,”魏云行看向楚晚棠,“我师父曾经给我算过命,说我三十岁左右命中会有一劫,而今天,正好是我三十岁生日,我不知道自己能撑到什么时候,如果我死了,悬光真人那件事就真的没人知道了,他以生剥魂魄的代价才告诉了我这件事,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我知道不该把你搅进来,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咳咳咳......”
楚晚棠看着他,心中波澜不定,其实按他原本的性子来说,他是不会答应的,因为成为别人死后寄托什么的,真的是一件非常沉重的事,而且楚晚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的叔父,还等着他。
可是,不知道是因为看见了云楚,想起了魏云遥,还是那天晚上三清观里的生死扶持,还是那把原本可以不用给他的三清剑,还是别的什么......
总之,楚晚棠答应了,“如果,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不测,我会帮你的。”
“谢谢......”魏云行眼中满是感激,“如果洛城知道悬光真人没有死,他一定会非常高兴吧,这么多年的恨,就也能放下了吧......
“会的,”楚晚棠看出来魏云行非常在意洛城,于是他安慰道:“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