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晚棠醒来的时候，身上的寒冰尚未完全融化，但是他已经有了意识，身体也能自由操控了，而且体温也有了回升的趋势。
“咳咳咳......”楚晚棠弯腰咳了会儿，只觉得嗓子里全是一股的血腥味儿。
楚晚棠站了起来，打量了一下周边是什么情况，入眼只见一片黑暗，黑暗之中又有一团一团黑烟像游魂一样在四处飞走，在这里又响着一阵一阵不同的尖叫声，就像是入了地狱一般。
“几万年了，终于有人来了吗？”
楚晚棠听见了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着黑袍，披着长发的男人被几条锁链吊在半空中，楚晚棠皱了皱眉，问道:“你是谁?”
那人听后一脸悲怆，“我是谁?呵，原来世人已经将我忘了。”
楚晚棠听他这样说，心中猜测，难道这人还有什么大来头不成？他率先放下姿态，道：“晚辈楚晚棠，敢问前辈是......”
那人闭上眼，沉声道：“你可听说过......洪天？”
楚晚棠吹眸想了想，确信自己并没有听说过，于是道：“晚辈无知，并未听说过。”
那人睁开了眼，看向楚晚棠，“我问你，如今的人道之主是谁？”
“人道没有主领。”
“你说什么？”那人听了之后像是非常震惊，突然挣扎了起来，铁链四处作响，他挣扎了一会儿，勉强接了这个现实，“那，那如今的五道之主是谁？”
“是天道。”
那人突然重重闭上了眼，从眼角滑下了一滴泪，“哈哈哈哈哈，”他悲极反笑，只是笑着笑着又哽咽起来，“我，我耗费了毕生的心力，甚至不惜把自己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终究......终究还是天道吗？”
“哈哈哈哈哈哈......”
楚晚棠看着那人又哭又笑，像是悲痛之极，又像是无可奈何。
那人笑够了，沉默下来，看向楚晚棠，“小子，你与我细细讲讲，如今的五道是个什么样。”
“自千年前五道混战之后，天君帝莲便成了五道之主，幽冥之王在那次混战之中魂飞魄散，血族以天君马首是瞻，魔道见风使舵最终站在了天君那一方，至于人道......听说人道并未卷入其中，只是不小心误伤了几个道门弟子。”
那人喃喃道：“血族......哼，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卑鄙无耻之辈罢了。”
“前辈为何对血族如此不齿？”
那人晃了晃手腕上的锁链，“我被困在这里万年，就是拜血族所赐，若有朝一日我见到血族之人，必定见一个杀一个，绝不留情！”
楚晚棠听了之后惊诧不已，“难道前辈是被血族之人困在这里的？”
那人长叹了一口气，“这里已经万年没有人来过了，有很多事情，有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清了，但是那挖骨抽血之痛，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数万年前，我还只是一个普通的道士，跟其他普通的人一样，五道好像离我很远很远，直到最终我修到了国师之境，再无进修可能，这时我才扣开了五道的大门。”
“人道一直没有首领，以至于一直以来受各族欺压，排于五道之末端，我心有不甘，不忍人道继续受此欺辱，于是我创立洪天派，自立为人道之主，开始与五道各主周旋。”
“后来我发现，虽然五道之中并未言明，但是好像已经默认天道就是五道之首，其实我一开始从未起过反叛的心思，直到血族伤我数百名道门弟子，而天道对此坐视不理，我才明白，原来他们从来都没有把人道当成过一回事。”
“于是我反叛了，我游说幽冥之主与魔道之主与我同战线，但是没有成功，只是他们也表明态度会保持中立，所以我动手了，我明白，那次战役并非有很大把握，但是人道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我召集人道各处精英，最终带领洪天派向天道宣战。”
“那一战......最终失败了，洪天派就此堙灭，最终我接受审判的时候，因为战败这一结果，所以人道并不认我这个首领，我也明白是因为自己的过失，这件事情并不能去牵连他们，所以我认罪了，以个人的名义认罪，与人道毫无关系。”
“我以为他们会杀了我，或者将我挫骨扬灰，但是都没有，他们最终把我交给了血族，而血族那些人，把我的血抽干，将我的骨头全都挖出来，将我的魂魄囚禁在这个地方，然后制成了他们血族圣物，血骨骷髅。”
“你一定非常奇怪，为什么我一个凡人能够制成血骨骷髅。那是因为当年我在向天道宣战的时候，因为并没有太大把握，所以修炼了禁术，最终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别的法器都是自己修炼成的神识，而我这缕神识，却是铸成了法器。”
“我早已经不算是个人了，也不算是个鬼，更不算一个器物，就连我自己现在也无法定义自己是什么，五道之内，并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
数万年前......楚晚棠不禁心想，那是多么久远的事情了，久到连史书上都没有记载，又或许，并非是因为久远，而是因为那是人道第一次向天道宣战，第一次对这不公的事情提出抗议，而天道为了自己永远一统的地位，所以才会抹掉史书的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