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面色沉重的坐在那里,一时之间,气氛沉闷无比。
最终还是送宋慈安的大哥宋慈程先开了口,“慈安,这件事你要不然再考虑考虑?毕竟儿女婚嫁并非儿戏,你对她或许只是一时兴起。”
“大哥,你是知道我的,认定的事从来不会改,认定的人也是,况且我这么大了,能分的清什么是一时兴起,什么是情深意切。”
“啪,”宋老爷子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哼,还情深意切?那秦烟玉不过是一个戏子,你玩玩也就罢了,居然还想娶她为妻,说出去也不嫌丢人。”
宋慈安听不得别人贬低秦烟玉,争论道:“她虽然是一个戏子,但为人端正,比那些惺惺作态之辈不知道强了多少,又有什么丢人的?”
“她身份低贱,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丢人的?”
“我不在意她的身份。”
“你不在意,我在意,宋家在意,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
“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无论爹说什么,都不会改变。”
“那我若一直不许呢?”
“刚才我已经说过,此生非她不娶,如果你们硬要逼我,那我一辈子孤独终老也不是没有可能。”
宋家老爷子本来就在气头上,如今听他这么说,更是气的拿起杯子就照他头上砸了过去,“你自己听听你说的那是什么话!像个什么样子!”
那个杯子没有砸中宋慈安的头,但是里面的热茶披头盖脸的浇了一身,他们家本来就是遗传的急性子,宋慈安又是个司令,做惯了兵头子,骨子里是有野性的,于是他当时就猛的站了起来,“爹,我不过是要娶烟玉为妻而已,又有什么错?”
“你那是娶妻吗?你那是想让我们宋家成为全南京的笑话!”
“我怎么就让宋家成为全南京的笑话了?婚礼嫁娶都是一个人一辈子的事,为何非要为了别人的看法而去做决定?”
“好,好,你如今是当了司令,本领大了,翅膀也硬了,我说什么你也不听了,那你就别在宋家待着,从今往后我没有你这个儿子,宋家的族谱也不会再有你的名字!”
最后这场吵闹是由宋家老爷子摔了一个茶杯拂袖而去做了终结。
宋慈安只料到他爹可能不会同意这门亲事,但是没有想到他爹的反应居然如此强烈,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
晚上的时候宋慈安与秦烟玉在榻上相拥而眠。
他想起白天的事,不由的叹了一口气,“我爹那里恐怕还要缓上一段时间。”
秦烟玉自然明白他的难处,柔声道:“无碍,我不急的,慢慢来就好,你也不要为了我伤了你们父子之间的和气。”
“不会,我爹气一段时间就过去了,我毕竟是他的儿子,不至于伤了和气。”
秦烟玉点了点头。
“明日我把你送出去住吧,我爹这两天正在气头上,我怕他对你做出什么事。”
“好,都听你的。”
“睡吧。”
第二天一早,宋慈安就着手让人把秦艳玉送到了离宋府挺远的一处宅院里,并给了他们钱,让他们看着安置。安排妥当以后,宋慈程找了过来。
“你是来替咱爹当说客的?”
“说客算不上,只是来告诉你一些事。”
宋慈安与他大哥一路走到那边无人的地方。
宋慈程,边走边问道:“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在你小的时候,咱爹把你送到母亲的娘家住了一段时间。”
“记得。”
“你那时还小,很多事情都没有跟你讲,后来你长大了,事情过去了,自然也就没有提。”
宋慈安听着他哥提的是以前的家里事,就安安静静听了下去。
“你也知道,咱爹以前是做生意的,最初是在北平,后来一路到了南京,我们家也就此扎根在这儿,咱爹开过公司,设过纺织厂,但是你不知道的是他还染指过军火生意,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有无数次,赚的越多陷得越深,但被人盯的可能性就越大,以至于后面翻不了身。”
“当初把你送到母亲的娘家就是为了避祸,咱爹当初是凭着与蒋公的身边人有些交情,才做的风生水起,可后来那人倒了台,咱家连带着也就招来了祸事,你知道,最后这件事是怎么解决的吗?”
宋慈安想了想,回道:“是柳姨娘家的人吧。”
“不错,母亲早亡,父亲当时还年轻,在一次宴会上,柳家的女儿就看中了他,正巧柳姨娘的哥哥与蒋公有军务上的交情,这才得以保下了部分家业,而且你年纪轻轻能当上司令,混到这一步与柳家也不无关系。”
“小门小户也就罢了,可我们既然出生在了这个家里,有些事便不由自己做主,在你眼里它可能只是一场毫无意义的联姻,但是于我们家族而言,它却是与命运息息相关。”
“其实这些道理你不是不明白,我也相信你对那秦烟玉是真的情深意切,可是再深的情谊终究不能当饭吃,你把她纳为小妾,给她个名分,日后千般宠溺,万般宠爱,谁也不能说一句什么,这不也是长相厮守了吗?想来那秦小姐也是个明白的女子,你身不由己,她也不好怨你什么。”
秦烟玉站在拐角处,听到这里,她默默转身离开了,宋慈安后面说什么她不知道,但是宋慈安沉默了,有的时候,不答话便是最明显的回答。
又过了一段时间,春意更甚了,这段时间里他们俩还像以前一样相处着,一个装作不知道,一个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