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他们就是幕后的引导者？”陈冲心头狐疑。
之前他就对炼气士内循环所需金丹的来处有过不解，并且主上也做了简单的介绍。从主上的解释中陈冲明白了那些金丹其实都是来自于妖族。本来陈冲只是把那个突破归结为炼气士在摸索的过程中发现的一些妙用，并没有做更深的解读，单纯地认为是炼气士与妖族之间的关系而已。
现在突然产生的联想让陈冲不禁更加不安起来，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一切都不再单纯。人族，妖族，巫族，这些种族之间的关系深刻而复杂。更让陈冲心头发慌的是巫族脱胎自理之文明，归根结底来说他们也是凡人的遗留。那么这个种族的产生说不得和人族，妖族，乃至那个更加神秘的冥族都有关联。毕竟在主上的描述中他们才是那个时代的主角儿……
陈冲自己都觉得这样的猜想过于跳脱且大胆了，而主上的暗示则表明这些猜测很可能就是事实，只不过零散的信息还不能够让陈冲加以肯定。尽管如此，此时陈冲几乎可以肯定了一件事，巫族对修炼界的影响的确依然存在，而作为一种原始的修炼方向，“巫”也依然占据着一席地位，有一个群体还在继承着这种体系，那便是“修妖”！
其实在得知炼气士的金丹是妖丹之时陈冲就已经想到了“修妖”这个体系了，甚至当时还觉得那个群体也算是修士的先驱呢，在修炼文明的发展中有着重要的作用。不然当时也不会对主上产生那种感同身受而生出“忘本”的想法。
再回想之前的一些想法陈冲不禁觉得自己想的有些保守了，事实或许远比自己猜测的更加匪夷所思，甚至可以说是莫名其妙。
想到这里陈冲便没再琢磨了，自己掌握的信息还不足以拼凑出更多的细节，当然那也不重要，眼下陈冲最想知道的就是自己的猜想究竟对不对。
理清思路后，陈冲转头看向主上。此时主上正在拨动着一朵花儿，并没有在意陈冲的眼神。看着主上绝美的侧脸，陈冲没有立刻提问，反而有种异样的感受。
不一会儿主上放下了手中的花，偏头看向陈冲。
目光交汇，这一次陈冲没有刻意避开，似乎是在表达自己坚定的信念，缓缓开口道：“修妖体系？”
主上轻轻点了点头便又转了过去，淡淡道：“既然你已经意识到了，就说明你有了更深的明悟，我便不需再多做解释了。”
“嗯？主上知道弟子的猜想？”陈冲轻咦。
“猜想？我觉得那应该叫做基于已有信息的分析所还原的真相，并不是单纯地猜测。”
“真相？”陈冲略一琢磨便已明白了主上的话外之音。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当得到肯定的回复后自己居然没有感到惊诧，似乎在他心里已经认为真相就该如他所想的那般自然而然。
“主上最终会成为巫族？”看着主上的娇颜陈冲心头嘀咕，修妖体系的归宿就是巫族吗？此时他也明白了修妖者不受待见的另一层隐藏的原因。
又念及自己陈冲忽然有些怅然，说不得自己也走在一条古老而崎岖之路上呢。或许这也是主上有意提及这些东西的原因吧。
“主上，修妖的终点就是成为巫吗？巫族妖族人族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纠葛呢？”陈冲小声问道。此时他想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历史终究是历史，无论怎样分析与推测都不能完全还原，陈冲并不想过于纠结，虽然可能会带给人极大的震撼，但终究是历史。相比之下此时陈冲在意未来，主上的未来以及自己可能的未来。
“巫？”主上没有直接明言是还是不是，反而发出了这种夹杂几分疑问的自语。
“或许可以吧。不过那种纠葛我现在无法回答，只能告诉你他们也脱胎自凡人，又不仅仅是凡人。”片刻后主上给出了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也出自凡人？”听到这样的回答陈冲并没有太过于意外，甚至觉得理所应该，从之前主上的话语中已经可以做出这样的判断了。相比之下陈冲对主上的”或许“更感疑惑，便问：“或许可以？难道修妖体系发展至今还没有探索出一个完整的脉络？”
陈冲颇感惊讶与怀疑，这出乎了他的意料，也不太符合常理。毕竟修妖体系从炼气时代就已经开始了，发展到现在不知经过了多少岁月，居然还没有找到一个终点？比它后出现的修仙都终结了一个纪元了，现在还有真道两大完整的体系呢？修妖居然还不完整，这简直有些不可理喻。而这样半吊子的体系居然还能存在更是显得荒谬绝伦！
霎时间陈冲感觉修妖这种体系变得难以捉摸，甚至有些不可想象。但这样的想法也就持续了那么一瞬间，稍一琢磨后陈冲又静下心来，从新审视这个显得陌生的群体。
“存在自然有存在的道理，其中定然还有着不为认知的隐秘。”陈冲这样想着。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主上轻笑，似乎已经看穿了陈冲的心思。
陈冲点点头。
“与真道这些体系不同，虽说修妖也被冠以体系的称谓，但它的目标并不在体系之内，所以说它在体系中根本没有终点，它所要实现的其实是一种蜕变！”
“蜕变？”陈冲有些迷糊。
“实现种族的蜕变。”
“种族的蜕变？”陈冲眉头紧锁，这时他才意识到了之前主上表述中的不同。“巫”是一个独立的种族，虽然他们来自于凡人，但已经不再是人族了！
想到这里陈冲才抓住了关键，现行的真道体系是很完整的，但只是在体系内，没有跳出种族的范畴，哪怕最后完成证道成为大帝，依然是在人族的范畴内。但修妖不同，它的目标并不是寻找修炼的终点，而是为了完成种族的蜕变，从这个方面说修妖已经不单纯是一种修炼体系了，而是一种完成某种质变的方式。
“这简直颠覆了弟子的认知。”陈冲心神颇受震撼，暗道自己真是肤浅了。
“修妖到底能不能完成这样的蜕变如今并没有确切的说法，我也没有找到有成功案例的记载。更何况现在的修妖与曾经的修妖也有了很大的不同，甚至可以说连目标都不再一致了。现在的修妖更加符合修炼体系的定义，而不是一种实现种族蜕变的方式。”
“因为妖丹与妖魂？”陈冲揣测道。对现在的修妖陈冲还是知道的，此前因为金龙的缘故主上也没少介绍这个体系。细想之下如今的修妖者与曾经的修妖者最大的区别应该就在于这里了，不然也不至于成为如今的驯兽师了。
“是的！”主上肯定了陈冲的猜测，“现在的修炼界已经没有太多修妖发展的基础了，抛开修炼界的打压，妖族同样是一大阻碍。”
“修妖体系的发展的确是不容易的。”陈冲此时有些明白了。想来这个体系的发展是困难重重，大环境不肯接纳他们，就连中途也可能被妖族摘了桃子，一个不好就为妖族做了嫁衣。恐怕没有巫族的支持修妖这个体系早就消失了，也可能会被妖族用作培养“人妖”的容器，彻底沦为妖族打压人族的手段吧。
“难道现在修妖体系的背后还有巫族与妖族的博弈？”陈冲忽然生出这样的想法，本来他只是单纯地认为驯兽师的现状是修炼界与妖族之间的妥协，现在想来恐怕还有深层次的原因。
“修妖是第一种出现的修炼方式，也是炼气时代的开端，虽然它的发展磕磕绊绊，不过依然存在至今，可见作为一种原始的修炼方向它依然有着自身的价值。当然最大的价值莫过于隐藏在其背后厚重的历史，尽管现在已经鲜为人知了！”说到这里主上也是感慨万千。
陈冲明白，相较于现在的修妖，主上承载的恐怕才最接近修妖原始的样子或者说是目的，如果自己的金丹也来自于妖，那么自己也是这条漫长坎坷之路上的一位探索者。
说到这里陈冲对于巫族，人族，修炼文明的发展脉络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认知。常言道“认清明天的去向，知晓昨天的来处”。对于曾经的过去与未到的将来，陈冲此时虽说没有通透的知晓，但已经有了一种思想上的升华。
又默默地斟酌了一番，陈冲好奇道：“弟子感觉修妖是巫族有意指引炼气士的一种尝试啊，他们想以此方式让炼气士完成种族的蜕变以壮大自己的族群，莫非他们当时也面临着极大的生存压力从而不得不用这样的办法来破局？”
“根据我掌握的一些信息来看应该是这样，那个时代恐怕比黑暗时代更让人绝望。时刻上演着毁灭与衰亡，不单单是个人，更是整个群体与种族。只是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也说不清，以后恐怕也很难再弄清了。不过毁灭的同时也伴随着新生，巫族的窘迫给了炼气士发展的契机，否则炼气士不见得能够存续下来，也很难说炼气文明能不能出现。正是那些废墟给了炼气文明扎根的土壤。”
“文明建立在废墟之上。”陈冲想到云瑶也说过类似的话，如今修炼界的繁荣也是建立在修仙毁灭的废墟之上的。
“毁灭与新生？阴阳轮转交替吗？”陈冲默默自语，似乎一切都在遵循着这样的大道规则。果然以“道”的视角加以审视一切都会变得通透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