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畜生竟把手伸向了安节!”叶继武收到消息后痛骂不止,玲儿顿觉天塌下一般。
一向足智多谋的叶继武竟也无计可施。如今面对的是一条阴险狡诈,不顾一切的饿狼,而且是自己亲手养大的。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也没见梁前来交涉的身影。这种等待充满了煎熬,这只是师徒之间博弈的开始,叶不想输掉。
半个月后的一个雨夜,梁克用终于敲响了古风庄的大门。他身披斗笠,背着一个重重的袋子。
师徒二人终又见面。叶继武依然正襟危坐,梁克用矗立在厅堂。
“你把安节弄到哪去了?你们一起长大,亲如兄弟,你怎能如此待他?”叶继武劈头质问。
梁克用直言道:“师傅息怒,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师弟他现在生命无忧,只是他知道的太多了,我不得已而为之。”
“你忘了你当初的誓言了吗?不怕遭天谴?”
梁说道:“您不是也常教我忤合之道,要顺势而为吗?我在清廷,只区许寸功,朝廷就对我恩赏有加,委以重任。而大明又给了我什么?只给了我痛苦的记忆,和那残破不堪、又腐化堕落的江山!”
叶冷笑道:“哈哈!好一个‘计谋不两衷,必有反忤’,你倒真会活学活用啊!难道这就是你背信弃义,欺师灭祖的理由吗?那我有没有教你:‘用之于天下,必量天下而与之;用之于国,必量国而与之;用之于家,必量家而与之;用之于身,必量身材能气势而与之!’大明纵有万般不是,那也是我汉家江山!当日我还心存幻想,万不曾想,你已沦为鞑子的鹰犬,还满口跟我讲道理。我教了你十数年,竟不及你那一时的高官厚禄和娇妻美妾。叛敌就是叛敌,哪来那么多废话!”
梁克用扑通跪地,满脸泪水。“蔡大人并非您所想,旗人也并非全是大奸大恶之徒。岳父对我恩重如山、妻子对我关爱备至,我非草木,又岂能无动于衷?”
叶继武不想看他,别过头去长叹一声,说道:“这些年,你也确实不易。也罢!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就把安节放了。今后,各自走路,我没你这个徒弟,你也没我这个师傅。”
天空中响起一声闷雷,大雨倾盆而下,梁克用跪在雨中,苦苦哀求:“师傅多年教诲,徒弟没齿难忘!师傅既然要放过我,就把当年那封血书还与我。我也不会再为难师弟。我是回不了头了,但你们可以继续和往日一样,在庄里逍遥生活。”
“逍遥生活?亏你说得出口!自山河沦陷之日起,我们哪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天下危亡,我岂能如蝼蚁一般苟且!你快把安节放了,如果他少了半根汗毛,定会有人将那张血书呈到京师!”叶继武厉声喝道。
“师傅请三思!大师兄已经没了,你不会因为那一纸薄缎,又毁了你两个徒弟吧!”
“什么?你大师兄没了?你再说一遍!”叶继武顿觉天旋地转,险些从椅子上栽落。
梁克用沉痛地摊开了布袋,将一副遗骸展现在叶继武眼前。
叶对杨忠的生死,虽早有准备,还是被眼前的事实击的有些窒息。他起身上前,颤颤巍巍地轻抚着爱徒骨骸,不禁老泪纵横。
梁克用哭道:“这是安节千里迢迢从贵州背回来的,师傅您看,这就是为大明效力的下场!那个昏庸的皇帝,忠奸不分,连臣子都保护不了。下面乱臣贼子又离心离德,我们为什么还要保他,给他卖命!”
“啪!”叶继武扬手给了梁一记耳光。“混账东西!杨忠是被孙可望那个奸贼所害。皇上被奸臣胁迫,无力自保,你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梁克用手捂着脸颊,站起身来。冷冷的道:“师傅请三思!三日后,我会再来。拿到我要的东西,我自会放人。”而后决然离去。
叶继武含泪亲手安葬了杨忠,他心情低落到了极点。杨忠死了,安节身陷囹圄生死难料,曾寄予厚望的梁克用又已形同仇敌。此刻,他觉自己只是一风烛残年的老人,孤苦无依。“忠儿啊,都怪为师,若不是当初让你去寻皇上,你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你若在,那畜生怎敢如此猖狂!”
“不知道安节现在怎样了,他一定是受了不少罪。”说着,玲儿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叶继武又问女儿:“哭有什么用!你放心吧,他一时还死不了。你说咱若把血书还他,将会是怎样?”
玲儿闻言收了声,道:“他会更加肆无忌惮!为了永保这秘密,恐怕我们都得死。还有,他还要斩草除根,仁儿也是劫数难逃!”
“说得好!不愧是我的女儿。只要血书在,你们就有命在,将来可为我报仇!”叶继武说道。
玲儿一震,道:“爹爹万万不要!”有那把柄在手,二……姓梁的不敢把我们怎样。”
“如今此事已成了一死结,他已收不住了。给了他,咱们全得死。不给他,尚有一丝生机。我这么大年岁,死不足惜。可你和安节还年轻,还有怀仁要照顾。”
“不,爹爹,你也不能死!”玲儿哭着央求。
“你怎么还不明白!现在庄上都已被布控。明日一到,那梁定会领官兵前来,到时他当场会拿你和仁儿的性命相逼。只有我一死,把血书下落带走,才会破此僵局。他心有忌惮,不敢再为难你们母子,安节才能有一线生机。”
梁克用也一夜未睡,此时已再无回头路可走,他也知道师傅将如何去做,对于这对师徒来说,结果已了然。
第二天,梁克用带兵包围了古风庄,独自进了叶府。叶继武已于堂前等候,他早遣走了所有下人,把玲儿母子关在厢房,玲儿知道爹爹一心向死,只能搂着怀仁不住地啜泣。
见叶继武微笑着高堂上端坐,梁克用已明了师傅的心意,他再次跪在授业恩师身前哭道:“师傅,您这又何苦!”
“哈哈哈,”叶继武放声大笑。“真不愧是我交出来的!你我之间不用再多废话,也省去了许多尴尬。玲儿就在后面厢屋,你要不要去看看?”
梁克用痛心道:“师傅不要再说了,您走之后,我不会为难师妹母子。不孝徒儿为您送行!”说完,抽出一把匕首,怒刺自己的胳膊,当即血流如注,染红了手臂。
叶继武微微点头: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我想你人性还不至于泯灭到这等地步。”
“这点请师傅放心,我说到做到。”梁克用忍着疼痛,咬牙说道。
叶继武不再说话,他端起身边的茶盏,斟满了香茶,泰然自若地拨弄着叶子,先浅尝则止,再细细品味,表情沉醉,仿佛是在享受着徒弟孝敬他的一盏香茗。而后又仰头一饮而尽,目光直视着梁。这带有笑意的目光中,带有一丝哀痛,又饱含着失望,却无怨恨。
梁已不敢直视,他避开了叶的目光,手捂着胳膊,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却不再抬起。
天地间霎时安静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梁抬起头,见叶继武还是端坐于上,嘴角已流出鲜血,早已气绝,只是那迷之目光还凝望着自己。
梁心中五味陈杂。曾经养育他,亲如父母的恩师竟被自己逼死!他对着叶的尸身不停叩头,直到满头鲜血,被赶来的亲信搀起。
“大人请告诉我要寻的是什么物件,我们就是把这庄子给拆了也一定替大人找到。”
“不用了,这东西不会在庄上的,收队吧。对了,把我带来的那口金丝楠木棺材抬进来。”
“大人果然菩萨心肠,孝心可嘉!”亲信拍着马屁,却被梁一脚踹翻。
叶继武的死讯很快传遍了江南。
一代贤师叶继武已然故去,贺安节又不知所踪。昔日人丁兴旺的庄上,现在只剩下这一对孤儿寡母,亲朋戚里无不为之惋叹。钱谦益、吴晋锡等昔日同僚、惊隐社的遗老以及慎交社的学子们都纷纷前来吊唁。
刚刚丁忧南还,隐居在老家的吴梅村也风尘仆仆赶来,祁家兄弟,魏耕,李兼汝等江浙义士都齐聚在古风庄,送叶师最后一程。
堂前挂着由吴梅村亲笔题写的挽联:“一代宗师终归安,从此江东无圣贤。”
玲儿领着怀仁悲痛地跪在灵前,一一答谢前来拜祭的宾客。
“梁大人到。”一声传报打破了悲伤的气氛,梁克用身着官家的蟒袍,顶戴花翎,哀伤地来到灵前,玲儿对他怒目而视,梁克用也不以为意,他上过香烛,跪伏于地痛哭流涕,甚是哀痛。
“就是他害死了自己师傅!今日还有脸来。”众人皆知叶是被梁所逼死,却又不知其中玄奥,都鄙夷地望着他。班孙忍不住伸手去捉剑柄,被杨春华按下。
“师傅啊,弟子不孝……”一顿嚎啕和“肺腑之言”后,来到玲儿面前低声说道:“我会遵守诺言的。”
玲儿问道:“你到底把安节关到了何处?”
“安节他远赴西南,勾结匪寇犯了重罪,依律本该问斩,在我斡旋之下,已免死罪,现在正在发往宁古塔的路上。”说完,梁又向宾客拱手示意,感谢大家前来凭悼先师,而后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宁古塔,据说那地方苦寒无比,又时有狼虫虎豹出没。安节啊,你刚逃离南方的酷热,又被发配到这极寒之地去受罪,你的命好苦啊!仁儿还小,你可千万别狠心扔下我们孤儿寡母!”玲儿又搂着孩子抽泣起来。
听说贺安节被发往宁古塔,众人无不唏嘘。兆骞更是浑身发冷,他曾听人数次说过,这个关外之地,曾是多少人的梦魇。那里寒苦无比,人犯一律发给披甲人做奴隶,生活没有自由,任由主子驱使奴役,整日辛苦劳作,衣不遮体,食不果腹。那些披甲人更是视人命如草芥,稍有不顺,便随意打杀。有多少女眷的囚犯被宿主看上,男人便被弄死。又有多少人还没等到那里,就死在路上。不是死于饥寒交迫,就是为猛兽所食。真乃人间惨剧,生不如死,倒不如砍头来的痛快。
一个人飞步进了灵堂,倒头便拜,哭号不止,竟是前些年忽然不见的哑二!所有人都大出所料,见他面色憔悴,左袖已空空如也。哑二拜祭完恩公,又到玲儿身旁,一只大手怜惜地抚摸着怀仁,吓得小怀仁直往母亲怀里钻。
玲儿吃惊地问道:“勇哥,你……你……”,哑二笔划着,告诉玲儿现在不能开口。
亡人入土为安后,一众亲朋各自离去。庄里只剩下哑二和玲儿母子。“勇哥,你这手臂是怎么弄的”玲儿痛惜地问道。
“这都是小事!你先告诉我,叶先生是怎么死的?”在哑二的追问下,玲儿将事情的始末一一告知。
“原来是这样!这个畜生欺师灭祖,天理难容!我要亲手杀了他给叶先生报仇!”哑二怒目圆睁,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当年,刘勇拜别了叶继武,一路北上,返回老家河北沧州,寻昔日那满洲隶主报仇。他装扮成卖枣的商贩,在农庄周边徘徊,时刻留意那庄中的动向。不出几日的,见那庄主骑马驰出庄园,身边还有几个侍从跟随。“这畜生还真命大!”刘勇压抑住心中的怒火,耐心地观察他出行规律。庄主每日午后都要去十里外的河边去遛马,那里人烟罕至,沟壑纵横,水草肥美,确是个放养的好地方。但他身边总有两个腰中挎刀,身披弓箭仆从相随,他们时而还打点野味儿。
刘勇一直苦于无从下手,他每日午后都藏在一山头处,紧盯着主仆三人的一举一动,耐心等待时机。
这天,正值三伏,庄主又头顶烈日如期而至。这次他马上又多了个女人。“这又是从谁家里抢来的娘们。”刘勇心里骂道。
庄主先前的妻妾已被他捅死,这女人是庄主新纳的姨太。他平日很宠这个比他小二十多几的女人,这次,姨太又嚷嚷着要骑马,他为了讨女人欢心,就带她来放风。
刘勇在山头上看的清楚,这女人并不会骑马,庄主手牵着缰绳一路小跑,女子坐在马背时而娇笑,时而大呼小叫。随行的两个仆从知趣地到不远处悠哉。
折腾了半个多时辰,女人已累得浑身香汗淋漓,男人也气喘吁吁。天上艳阳高照,酷热难当,刘勇趴在草丛里都是汗流浃背,他不顾蚊虫叮咬,一声不吭地盯着眼前的猎物。
男人索性脱了上衣,露出一身烂颤的肥膘,上有个刀疤缀在肚皮上,把周边的肥肉拧成了一个漩涡,女人也摘去外挂,显露出凸凹有致的身材。
两人是真是玩的累了,男人又去招呼仆从,而后两个仆从便分头骑马向后山驰去。男人又四下里张望,刘勇忙将头埋下。
确定周遭无人,男女来到了湖边一背阳处,只见女人一件件褪去衬裙和肚兜,露出一团白花花的嫩肉,她缓步走进池塘,尽情地搓拭身体。
原来是女人难熬酷暑,要在这湖里洗澡,而庄主把两个随从支开,令他们去远处把风。刘勇早已看得眼花缭乱,他努力克制自己,骂道:“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难道是看女人洗澡来了!”机不可失,他正待起身,却又见男人也脱的赤条条地,连跑带蹦地跑进了水塘,女人又是一阵娇笑。
“害了我全家,你却他妈风流快活!”刘勇小心翼翼地绕到远处,嘴衔着尖刀潜入了水中……
庄主和姨太尽情地鸳鸯戏水,打情骂俏,丝毫没有察觉到就要大难临头。庄主此时被撩得心花怒放,他一手托住了姨太的酥胸,另只手捧起女人的大腿,奋然挺进。姨太两手勾住他脖子,神情陶醉,不一会儿便娇喘连连,进而忘情呼号。两人扑腾正欢时,姨太忽又发出“啊”地一声嚎叫,男人发现,女子圆睁双眼,高高挺起胸膛,似极度痛苦,庄主从未见过姨太如此酣畅,得意地继续穷追猛打。突然,自己胯下一阵钻心的剧痛,好似失了什么物件,紧接着湖面泛出一片殷红。他才方知不妙,正待抽身,倏地,一个脑袋从水里冒出。
“你个畜生,还认得我么!”一把尖刀已直插入庄主的心窝。刘勇又揪住他辫子,发疯似地一顿狂捅,把压抑多年的仇恨尽情宣泄在眼前这堆烂肉,霎时间,庄主的身上被戳出了无数个血洞,湖里的血水汩汩冒泡向上翻涌,庄主早气绝身亡,姨太的尸身也漂浮在水面。刘勇又割下了庄主的头颅,扬长而去。
大仇得报。祭拜了死去的妻儿后,刘勇不敢在此地久留,一路向南逃窜。他漂泊到山东,去投奔了当地反清义军首领霍氏兄弟,他们在运河周边一带频繁骚扰,抢夺漕运的粮食等物资。义军规模不大,很少与清兵正面交锋,采用敌进我退,敌疲我扰的迂回战术,常堵塞运河进京要路,清军对这股力量颇为头疼,下决心清剿。
那日,义军又在运河骚扰,哪知中了清兵的圈套,清军将水师战舰伪装成运粮的漕船,用大炮连连向义军轰击,义军死伤多半,战斗中,二当家当场被大炮轰死,刘勇也不幸被炸飞了一条臂膀。义军遭此重创,再无力与清兵抗衡,只有退走海上。刘勇心念古风庄,便辞别众义士只身回到江南,哪知刚一踏入吴地就听到了叶的死讯。
刘勇的归来,让玲儿心里踏实了许多,她对刘勇说道:“如今梁克用羽翼已丰,勇哥千万别轻举妄动。”
刘勇道:“可叹叶先生竟死于自己人手里!叶老对我有救命之恩,现在我此生已了无牵挂。从今以后,我就专心守护你们母子,有我在,谁也别想动你们一根毫毛!”
此话让玲儿心中暖暖,她想起安节,又不禁悲从中来:“谢谢勇哥,可安节现在被发配到宁古塔去了,可能还在路上。听说犯人一旦遣送到那里,很难召还,不知何时才有出头之日啊!”
“天无绝人之路,你们终有团圆之日!你日夜操劳,伤心过度,看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你一定要坚强起来,把孩子照顾好,咱再从长计议。”刘勇低下头来抚着小怀仁的脑袋,怀仁已经不再怕他,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大人说话。
“这几天,我发现庄四周到处都有清军的耳目,要小心为妙。我和以前一样,继续当哑巴。”此后,刘勇又做回了哑二,打理庄上事物,照顾母子起居。
叶继武一死,惊隐社已无以为继,古风庄日渐冷清。
血书一天不到手,梁克用一天也不踏实。师傅处事周密,这份血书定会藏于逃社某君子手中,是归庄?是顾炎武?还是其他人手里?此不得而知。只要玲儿母子牢牢捏在自己手中,他们必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连日来,他不停地差人到庄上,送米送菜,玲儿一次又一次地将人遣走。不多时,梁克用亲自来到了庄上。
玲儿一身缟素,在织机前纺线。怀仁正在草地上捉蛐蛐,看到梁可用,远远地跑开。
“师妹,你大可不必这么操劳,师傅虽不在,你和孩子我不能不管。”
“别叫我师妹!”玲儿仍埋头纺着织机,头也不抬。
梁克用讨个没趣,也不气馁:“最近庄上怎么又多了个哑巴?”
“你不在庄上太久了,哑二是我家远房亲戚,前一段时间回乡下照顾老母,现在他娘死了,守孝期一满就回来了,有何不妥?”玲儿说道。
“哦,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玲儿,我这次来是想与你商量一件事。”梁说。
“说!”
“现在庄上人丁稀落,一片萧瑟,你在这里难免触景生情。我想把你接到苏州,我照应也方便。我已亲自为你选了个上等宅院,虽不及古风庄宽阔,但也景致考究,你一定会满意的。”
梁的意图很明显,古风庄离他署地太远,他要把母子安置到身边,以便牢牢把控。
“我是不会去的!”玲儿愤恨地说。
“我实在是不想为难你,这也是为了你好。”梁克用说道。
“你是怎么答应我爹的?”玲儿反唇相讥。
“你凭心而论,我有逼迫过你吗?其实军中的手段你也知道,我既然答应了师傅,就不会食言。可你也得体谅我啊,这是我一块心病,总得给我一颗安心丸药吧?”梁克用觉得保有这份底线,至少能使他相信自己还算是个君子。
梁克用走后,玲儿忙和刘勇商议对策。玲儿绝望道:“他无非就是把我母子放在他眼皮底下软禁起来。”
刘勇道:“别给他逼急了。依我看,你母子先委屈一下,答应了他,然后我们再见机行事。”
“勇哥,我想带孩子逃走!”
“这苏州一带全是他的势力,咱能逃到哪去?”
玲儿眼中突现光芒:“我要去关外找孩子他爹!”
刘勇一怔,道:“你可知道,关外苦寒无比,几千里之遥,多少精壮的男人都死在路上,何况你还带着孩子,赶快打消这个念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