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出门,便见两个人跑来冲向自己,几乎是扑了过来,“不好了,不好了,老爷,二爷,药庄起火啦!”是管家和药庄的掌柜跌跌撞撞地闯了过来。
“什么?起火了?快,快叫人灭火呀!” 秦文松急得慌了手脚,一群人拥着他赶往药庄。
梨容和秦文柏也被惊住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林玉涵收到风声也由丫环搀着急急忙忙地来到东屋,将近临产,她的肚子大得像口锅似的扣在身上。
她气喘吁吁地来到秦文柏身边,“相公,药庄起火了,会不会全部烧掉呀,我好害怕!”
秦文柏没有回应妻子,他内心百转千回,稍许,他下定决心直接冲了出去,全然不顾身后妻子的呼唤。
秦家药庄火势汹涌,映红了半边天,秦家的伙计,还有街上的住户几乎全部都跑了出来帮忙灭火。可是火势太大且药材本就易燃,半刻功夫药庄所有的仓库都被引燃。
那个受了冤屈的汉子在药庄门口疯狂大笑,“秦文松,看到了吧?这就是你的报应,你害死我爹,还冤我坐牢,我烧掉你的药庄,哈哈哈....”
突然他“啊”地痛苦地哀嚎了一下,门口的一根柱子倒了下来砸在了他的身上。
秦文松看着滔滔大火,瘫倒在地哭喊着,“我的药庄啊,我一辈子的心血呀,完了,全完了。”
他忽地又站了起来,“我的珍宝库里还有许多人参虫草,不行,我要去取出来。”
“哎,老爷,别去呀,危险!” 管家在身后大叫,可是秦文松像是没听到,他疯狂地冲进火焰里。
“哥,你别去!” 秦文柏刚刚赶到,他眼睁睁地看着哥哥冲进了火海,心里一阵焦急。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他想起来从前哥哥对自己的关爱,想起来两兄弟在同甘共苦的岁月里相亲相爱,顿时泪如泉涌。
他再也忍不住了,跟着也冲了进去。
“哥,你在哪里?”
“我的人参,我的鹿茸,我的虫草,这些价值万两呀,快点,快点搬呀。” 珍宝库里秦文松像个疯子似的喃喃自语,他搬起这箱又放不下那箱,围着货架打转转。
“哥,快走呀,你不要命了!” 秦文柏一把抓住秦文松,拼尽全力把他往门外拖。
“你走开,放开我,这都是银子呀,我要搬出去!”他用力甩开秦文柏,又回头抱起刚才掉在地上的一箱子鹿茸。
这个时候一个被烧得只剩下骨子的货架倒了下来,重重地砸在秦文松的身上。
“哥,哥,你怎么样了?”秦文柏扑向哥哥,只见他被压在货架下面,全身烧着了,像个火球。
“文柏,你快走,别管我。” 烈火中秦文松忽然良知复现,“对不起!” 说完便再也没声音了。
“不,哥哥!” 忽然, 珍宝库里所有的货架都坍塌了,秦文柏痛苦绝望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火海里。
....
大雪纷飞,白茫茫好干净的一片苍茫大地。秦府也变成了白色,宅院里里外外挂上了白布,府里上上下下的人也都穿上了孝服。
梨容怀里抱着一个暗青色锦缎襁褓,里面包着的是一个玉雪可爱的婴儿。他是秦家的长孙,出生才三天。
梨容轻轻地对着他说:“行善,来,给你爹,娘、还有伯父磕个头吧!”
襁褓中的婴儿闪着圆圆的小眼睛,像是在笑。
灵堂里摆着三副棺木,其中两副分别是秦文松和秦文柏的。秦家药庄一夜之间化为灰烬,秦家的大老爷二老爷一同葬身火海,尸身被烧得只剩一副骨架。
最后那副是林玉涵的,那天,林玉涵受了惊吓,又闻丈夫身亡她悲伤过度第二天胎气便发作了。可是闹了两日两夜还没有生下来,稳婆说是难产。
梨容在身旁不停地给她打气,要她打起精神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以慰秦文柏的在天之灵。林玉涵竭尽全力,吊着最后一口气终于生出了自己的儿子,可是她也产后血崩,奄奄一息了。
弥留之际,她含着泪对梨容说:“嫂子,对不起,你的孩子是被我害掉的,可是你仍然对我这么好。这个孩子以后就托付给你了。”
林玉涵最后望了一眼那个刚出生的婴儿,带着无比的眷恋也离开了人世,追随她心爱的丈夫去了。
不久后,梨容卖了秦府的宅子,带着行善来到了柳叶镇。
柳叶镇的分号还在,只不过梨容把它改名为“行善药堂”,她们家的药穷人来买只收半价甚至还可以赊账,柳叶镇的镇民们都亲切地称她为“善夫人”。
只不过在每年的花灯节,她习惯一个人默默地提着一盏花灯,来到镇中心最大的那棵榕树下,静静地怀念当年那个气宇轩昂目光如水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