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莱德:“哎?你这是要去哪儿?”
唐想没有回应,自顾自地朝着女孩的方向走去,他手上不知何时握着一块有些尖锐的石头。意识到不对劲,弗莱德的表情也跟着变得严肃:“你想干嘛,喂,唐想!”
唐想的脚步没有停留,很快来到了燃着的火堆边上,女孩躺在火堆的另一侧,可以听见有规律的呼吸声,安静而又平稳,丝毫没有察觉有人在悄然向她靠近。
“你到底想干嘛?突然之间怎么了?喂,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劝阻的声音接连传来,唐想不予理会,像是失了聪一般没有任何反应。他的动作很自然,没有做出一副蹑手蹑脚的样子,也不担心女孩会突然醒过来,一切似乎都在顺理成章地进行。
唐想绕着火堆来到了女孩身后,蹲下身子,努力克制变得有些急促的呼吸,到这时他才变得有些紧张,紧了紧捏在手里的石头,手心里溢出的汗水让石头有些打滑。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将石块高高举过头顶,在做完足够的思想工作后,将石头重重敲了下去。
再次抬起手时,石块上已经沾满了鲜血,他却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石块接二连三往下方砸去。整个过程异常的安静,除了石头与肉体碰撞时的敲击声,还有鲜血流在手上的那一丝温热,直到他累得筋疲力尽开始大口喘着粗气。罪恶感遍布了全身,夹杂着些许快感,此时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下方微微抽搐的肉体和那张血肉模糊的脸颊。
等回过神来,涣散的眼神逐渐汇聚焦点,他还是高高举着石头的姿势,保持这个动作差不多快一分钟,一旁的弗莱德早已经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下方还时不时传来呢喃和吧唧嘴的声音。
沉沉地呼出了一口气,唐想重新从地上站起了身子,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看着下方熟睡的女孩一脸幸福的样子,他终究还是败给了自己的那一丝怯懦和不忍。
他转过头去,眼睛盯着船头屋的方向,屋子的木门虚掩在那里,从缝隙中透出一丝灯光。唐想来到屋前,轻轻推了下木门,门和地板之间的摩擦发出了一阵吱啦的声音。
“赫蒂?我说过有事情在外面说就行了,你不用进来。”注意到推门的声音,阿普里尔有些不满地朝屋外喊去,木门并没有完全打开,而是开了一个手掌大小的口子。
“是风吗?”他有些疑惑地从简陋的书桌前站起身,来到门前随手将门关上,慢慢松开手后在原地等了一会,在确认门没有再次打开后才慢慢退回到书桌前,重新忙碌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还没折腾一会的时间,吱啦的声音再次从门口传来,还是手掌般大小的缺口。他不禁蹙眉,从墙上取下燃着的油灯,顺带掏出了白天夺来的小刀用来防身,再次缓缓朝着门口靠近:“赫蒂,你在那吗?”
没有任何回应,空气也仿佛变得安静起来,阿普里尔紧紧盯着门口,只觉得门外隐约有一道人影若隐若现。他反手握住小刀,在来到门前时做了短暂的停顿,伸出脚勾住门的下半部分,最后做了个深呼吸,脚下稍微一用力,门被缓缓打开。他将小刀抵在胸前,拿着油灯的手整个伸出屋外,随后上半身跟着探了出去。
平静的海滩上传来有序的浪潮声,屋外空无一人,女孩仍躺在地上像是在说着梦话。他四周张望了一阵子,确认没有其他人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中间还夹杂着气愤的叨叨声。随着房门的关闭,方才还在呼呼大睡的女孩这时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唐想在沙滩上奋力奔跑着,像是在逃离着什么东西一样,直到自己没了力气,找了一块大石头躲在后面,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了地上。
“你到底怎么回事?刚才有多危险你知道吗?”弗莱德的语气有些恼怒,也不知道对方怎么了,刚刚在一旁看的是心惊肉跳,这种干着急的感觉确实很不是滋味。
对于弗莱德的呵斥,唐想还是没有理会,只是尽量将头埋得低一点,感觉自己现在有些狼狈。回想起自己高举石块的右手,除了颤抖竟是使不出一点力气,不论是面对女孩还是面对阿普里尔。
“你又不说话?你可别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啊。”对方的沉默让弗莱德有些着急,深怕对方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唐想声音不是很大,也没有怎么生气,反倒更多的是恳求的态度。
“你到底怎么了?”弗莱德放缓了语气,这样子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导对方。唐想没有接话,而是尽量将身子缩成一团,见状弗莱德感觉也不好再说什么,叹了口气识趣地选择离开。
......
弗莱德重新来的船头屋外,不太结实的木门在幽灵面前简直是形同虚设,象征性地打了一声招呼,弗莱德直挺挺地朝着木门走去,如同透过了无形的墙一般,他径直穿透过木门来到了房屋内部。
屋子里面不是很大,大大小小的家具基本上都是用书本和储物箱拼凑出来的。阿普里尔此刻仍坐在书桌前,手里摆弄着白天夺来的镶嵌着红宝石的小刀,刀身华贵异常,最惹人注目的还是那两个嵌在刀柄和刀鞘处的红宝石。他的眼睛此时正直勾勾的盯着那两颗宝石,尤其是宝石中心的花纹,没估计错的话应该是某个家族纹章,如果出自大家族之手的话,这两颗宝石肯定也有着非同一般的品质。
阿普里尔将小刀从刀鞘中拔了出来,刀口对准刀鞘上宝石镶嵌的位置,沿着缝隙一点点往里钻,看样子是企图将宝石从刀鞘上直接扣下来。只是宝石与刀鞘镶嵌贴合得非常完美,他自己又不敢太过用力,一方面怕伤害到宝石本身,另一方面也怕一不小心划伤了自己。
虽然弗莱德本意也是来探查阿普里尔自信可以离开小岛的原因,只是没想到这个财迷还在浪费时间在这么无聊的事情上,不过他也没有直接选择离开,倒是不着急一直在边上等待着,想要获取情报自然需要付出一定的耐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普里尔还在忙着手头上的事情,弗莱德开始都有些佩服对方的执着劲,不过对方也早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终于,一声长长的叹息声像是宣誓着投降,阿普里尔有些不舍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身子一仰,后方正好是床铺的位置,他就这样顺势倒在了床上,接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看着躺在床上的阿普里尔,弗莱德倒是真想上前给他一刀,自己辛苦在边上等了半天就看你在那边扣宝石了,其他的什么也没做,也太游手好闲了一点。就在他摇着头准备离开的时候,阿普里尔突然睁开了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个翻身来到了床底下,也不顾地上的尘埃在床底下摸索了一阵,再出来时,手上多出来一副透明的玻璃瓶,瓶壁上粘满了晶莹剔透的粉状物体,几乎遮挡了整个瓶身,完全看不清楚里面的东西。
「这是个什么东西?」弗莱德回过头好奇地看着对方手中的瓶子。阿普里尔端起玻璃瓶从地上爬了起来,有气无力地坐在床上,嘴里念叨着什么,声音中透露着些许无奈:“已经过了七天了,那般家伙怎么还没有过来?确定他们会想要这东西吗?”说着,还把玻璃瓶放在自己跟前细细端详了一番:“这里面究竟是什么啊?”也许光看还不满意,他又将手上的瓶子左右摇晃了几下,很明显可以听到里面有东西翻滚的声音。
弗莱德被勾起了深深的好奇心,将脸凑到玻璃瓶前打算一探究竟。而这时阿普里尔却突然又将瓶子收了起来:“算了,还是收起来吧,这宝贝可不能弄坏了,要不然到时候也不好交代。”一边说着,一边又趴在地上将瓶子重新放了回去,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个翻身又躺在了床上,嘴里接着喃喃自语:“赶紧过来吧,这地方我是一刻也呆不下去啦。”听着对方说的话,弗莱德不禁冷笑起来:“虽然不知道你说的那伙人是谁,不过想靠近这座小岛可没那么容易,至少这段时间内肯定是过不来的。”说完,他也不打算在对方身上浪费时间,而是一溜烟钻到了对方的床底下。
弗莱德缓缓靠近玻璃瓶,瓶子中的粉末在黑暗中竟还散发着淡淡的奇异光辉。不过看不到里面的东西,也就无法确定是什么样的宝贝。他尝试用手去触摸了一下,当然也是毫无悬念穿透了过去,不过既然是幽灵,穿透到玻璃瓶里面应该也不成问题吧。这样想着,他将脸缓缓朝着瓶子凑了上去。随着弗莱德的慢慢靠近,瓶内晶莹的粉状遮挡物也逐渐变得透明,瓶内的东西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随着入夜越深,屋外也越发寒冷,在石头后方的唐想早已经在失落的情绪中缓缓睡去。只是寒风吹过还是让他的身体下意识地颤抖,身子也在不受控制地往沙土里面钻。本来应该找一个合适的位置生起一团火,这样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抵御寒冷。只是方才还在自我否定的唐想并没有考虑到这些,也许在没有弗莱德的帮助下,他在这里光是生存下来都是问题。就在唐想还在饱受寒风的摧残,一双手从后方环抱住了他的腰部,阵阵暖流从背部传来一直扩散到全身,让他蜷缩成一团的身子不再颤抖,直立的寒毛也得到了缓和,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也逐渐平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