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元宵节,也该上学了。
一觉睡醒后,我便背起书包,自个儿先回乡下了。
这学期,通过上回马建军同志醉酒的事,我确实有了警惕之心。私下里,我跟我妈做了会儿思想工作,让她就留在城里,照顾我爹。其实,这一方面是要照顾,一方面却是要监管。不然,一旦我爹哪天得意忘形飘起来,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有了钱,又有了点小权力,难保有的人会稳不住地要翻船。马建军同志虽然根正苗红,又在人民军队里受过教育,但前世里,像他这样晚节不保,或者中途下马的,可不知凡几呢!
在车上颠簸了一两个小时后,我总算到了家。
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通通风,这回城已有不少日子了,虽然说气温很低,但家里也多少有点异味儿。
这是与前世完全不一样的生活方式和轨迹。
十一岁的我,在前世可没有像这般独立生活过。我想,这还是得益于我前世的生活经验,得益于我中年人的心智。
屋子里的陈设,也都不属于前世的记忆。
这一世,物质上的坚挺,让我不再睡在那一压上去就吱吱作响的木架子床。那个时候,家里着实有点穷。垫被,是薄薄的一层棉花,再下面,是晒干的秋后的稻草,而盖被,在我的记忆里,似乎就从来没能压得我感觉到过沉重。
晚上,老鼠们的欢乐,却是我多年未消除的恶梦。床顶,就是它们的天堂,我总是害怕,哪一天它们会不小心踩破那层薄膜纸掉下来。
而打开后门,是长了许多狗尾巴草的菜园。
说实话,我不得不要埋怨我妈向秀兰几句。巴掌大的菜园,硬让她整成了阴森的不毛之地。不管是种什么菜,园里却总有杂草遍布。那条从菜园通向后面马路的不过三十米的小路,在夏日的夜里,更是我不敢涉足的禁区。时常,都会有蛇虫出没。这菜花蛇还好,那银环蛇简直就吓得人要命。一年里,我总有好几次,在后门口发现蜕掉的蛇皮,一度令我心慌慌。
有钱,总是好的啊!
我环视着屋里的一切,前世的记忆渐渐地隐去。
“应该要庆祝庆祝!”
我下意识地自言自语着。
这么想着,我打开冰箱,取出年前放在里面的腊肉和腊肠,拿到屋子外面,生起火来。
不一会儿,火烧起来了,腊肉皮被炙烤出阵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香味儿。
“风哥,你回来啦!”
忽地,有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传来了。
我站起身,一手用火钳夹着腊肉,一手抹了抹被烟熏得有点发蒙的眼,只见马小文兄弟俩正欢笑着向我跑过来。
“姥姥的,真是三十晚上洗了脚的,腿子够长啊!”
我轻声地笑骂了一句,朝他俩伸出了大拇指。
“来,快帮风哥洗菜,做饭,等下咱们几兄弟好好地干几杯!”
“好嘞!”
两兄弟满心欢喜地答应着,马小文更是一把抢过我手中的腊肉,“嗞嗞嗞”地继续烧起皮子来。
“那小武,你就帮忙担水去吧!”
我也赶紧地给马小武分派了任务,这不能有人闲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