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蜿蜒的小路上积雪被扫在两边,这是从一条大路分开的小路,小路通向正觉寺的后门。
蓝爵抱着春草的骨灰盒,找到了慈安师太。
他把春草说的话转告给慈安师太,要和楚笙的骨灰放到一起。
慈安师太默默的接过去,转身就走,她的步子有点慌乱,背突然有点驼了。
“师太,您是要给他们念往生咒吗?”蓝爵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问,他没忍住就是问了。
师太摇摇头,继续走。
蓝爵自言自语说道:“不用什么往生啊,这一生就够苦的。”
师太走到快没人的地方嘴里念叨着“这回好了,一起轮回了”,消失在蓝爵眼里。
蓝爵没有问她,会不会带着春草回楚笙老家。
这是春草要问的话。
蓝爵没有问,是因为这个梵音触心的地方,楚笙不在了,春草不在了,师太守着这没有家人的地方,可能是最好的。
春草在临死的时候,艰难的画了幅草图,是她家饭店原来的样子。
画到一面墙的时候还特意地说,那个最好看的灶台是个假的贴面,是想将来扩大的时候,在开个灶台的。
因为那里土质很软,好像是以前的人家后添上的。
她没来得及说,她救过的那个女孩和她说过,灶台里是个洞口。
好在她把这些信息给了乔巧。
蓝爵还逗她,不要太累了,又不是要她画军事图的,休息一会再画。
春草蜡黄的脸望向洁白的墙壁感激的对蓝爵说,不能休息的,休息了就不会记得原来的家了。
她要按照记忆里的路,找到原来的家,和楚笙在一起。
蓝爵不知道春草说的原来的家,是哪一个,是她父母的,还是楚笙的。
春草是因为一心想死的,用红酒吃了一瓶药,又在自己手腕上割了一刀,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的结束了。
阳光在她脸上照耀出洁白的光晕,在最后的时刻里她嘴角挪动,说着谁也听不到的话。
她在忏悔,是和楚笙。
春草把自己的后事交给了她的母亲,慈安师太。
慈安师太走后,蓝爵没有马上走,他也站在王安站过的地方抬头仰望。
一只鸟儿落在他面前的地上,放下口里一条冻僵了的虫子,歪着头望着他,就像在等他和它说点什么。
耳边响起的梵音让蓝爵心里无法平静,这可能是在超度春草的,是师太在给春草一个干净的世界。
蓝爵望着余辉照耀在金色塔楼的尖上,心里酸楚的想,很快就会没有人记得春草这个名字,还有她的姓氏。
他自己准备回医院再和李佳鑫聊聊。
李佳鑫和他说,金哲礼好像在和他说,那个六角芒星图尚静是知道的。
李佳鑫觉得,王佑里留下的一定和尚静有关系。
李佳鑫让蓝爵忙完了过去一趟,他有话要和蓝爵说。
蓝爵就叫秦瀚带人去找姜豪仁。
路上,蓝爵想,上午王安身边那个眼熟的女孩是谁,自己怎么会有那样的疑虑。
蓝爵坐在床头的椅子上,手里热乎乎的毛巾让他感到了外面的天是真的冷啊。
“人走了?”李佳鑫问道。
“嗯,想一想春草这个人,这一辈子也是很可怜的。”
“是啊,总是喜欢在悬崖上跳舞,终有一天会掉下去的。她走的也算干净了,如了她自己的心愿。”
李佳鑫看出来蓝爵的情绪,是一种沉重的自责。
“对啦,你师叔来信啦,他一切都好,还说,金哲礼出狱以后怎么不去找他老婆,那个女人身上也应该有问题。”
“是啊,那个女人也突然地蒸发了,就像没有过一样呢。”蓝爵自言自语着说。
“今天早上金哲礼来过了,我觉得他在告诉我什么,那个六角星图的气球,我想他是故意留给我们的,看来那个图案也是他心里的一个疙瘩。”
蓝爵想起了申明之前说过的话,申明说过金哲礼好像对尚静很抵触。
“金哲礼一大早来说的话,也有对尚静持有怀疑的态度,感觉他的二十几年牢狱之灾和尚静有很大的关系。”
“师父,这也是你的直觉?”蓝爵用热毛巾给李佳鑫按着腿。
“嗯,这也是和你学的,你的直觉总是有先见之明的。”李佳鑫这样说是有道理的,金哲礼讲的故事里的那些控制他的人是不是来追杀他的人,他没有说明白。
好像是在掩饰什么,还有说到尚静是不是陷害他的人他愣了一下后摇摇头,既没有说是也没说不是,那个表情,他是左右为难的。
“嘿嘿,师父越来越幽默啦,你是不是要说,金哲礼在怀疑尚静啊,六角芒星故意给我们是要我们去查尚静啊。”
“嗯,有这个可能,我还怀疑,尚静对金哲礼的感情也是很微妙的。他们之间爱恨都有,或者爱大于恨。”李佳鑫唏嘘着说,脑海里补上了一个男孩领着两个小女孩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样子。
蓝爵没想到李佳鑫的话竟跟他想的一样,自己开始还觉得自己这个假设有点过了。
按理来说,他们是一起长大的,还是亲戚。
“师父,要是王安不是王佑里的,那可不可能是金哲礼和尚静的?”
“这不能吧,你是怎么想到的?”李佳鑫不敢相信的望着蓝爵。
“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尚静爱的人是金哲礼。要是按照咱俩的分析,金哲礼进监狱也和尚静有关系,尚静既然很关心金哲礼,也不能眼睁睁的去看金哲礼被关二十几年,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了什么误会?
哎,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真是个问题啊。”蓝爵头疼的说。
李佳鑫伸手拍了一下蓝爵。
“直觉是不能当证据的,找到证据再说你的直觉。”
李佳鑫坐起来,伸了伸腰,活动几下后开始下地,有些吃力的在地上走了几步。
他身上的各种管子已经撤下了,身体已经开始恢复了。
“不过,你的这个想法还是有可能的,只是金哲礼的妻子是怎么死的是个迷。
是不是金哲礼进了监狱后死的,我想你要从这里下手,那个车上的骨头你还在研究吗?”
蓝爵点头。
“师父,池寒冰找到了,他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抓到姜豪仁给姜豪仁一个大礼。”
“嗯,好事,算是有个进步了,姜豪仁是个滚刀肉,要他说真话就卡住他的七寸,让他上不来气。
你师叔一直惦记金逸是不是姜豪仁杀的,这已经是他的心病了。”
“嗯,秦瀚带人过去了,还没回消息呢。说来也真奇怪,我刚才过来时,姜豪仁女儿居然来报案,说姜豪仁打了她妈妈,拿走她妈妈的私房钱,还说姜豪仁有可能又去聚赌。
但是没有说在哪赌,只是说姜豪仁的赌点一个是公司里的一个库房里,一个是他自己开的车行里。
我告诉秦瀚了,他正在赶往姜豪仁的公司里。
师父,你说这父女俩玩的什么招数呢,真是奇怪了。”
“嗯,千防万防,难防家贼啊,他家是出了家贼啊,只是不知道是谁。蓝爵啊,看来你的突破口又多了一道,你可要加快速度啊。”李佳鑫点头,他很欣赏自己这个徒弟。
蓝爵手机响了,是秦瀚。
蓝爵接听后笑着对电话那头的秦瀚说:“你看看你自己去找一找,你手里不是有春草给你的地图吗?”
挂了电话的蓝爵就对李佳鑫说:“师父,秦瀚说姜豪仁果真不在公司里,看样子是回家了,他们又往他家里赶呢。”
蓝爵觉得,姜豪仁应该是感觉到了什么。
“师父,徐海洋这回是要够呛了,他的病也很重。”
“哦,很严重了,那就奇怪了,一个病重的人还这么能折腾,是为了啥呀?”李佳鑫很奇怪的问。
是呀,是为了啥呀,这个问题蓝爵也是苦想了好久。
按理来说,徐海洋回来应该是隐秘的,他带着王安,王安身上带着秘密,这些不都应该是大摇大摆的事,可是他不但没有隐秘,还和自己联系上了。
还是很主动的,这一层自己怎么会想不到呢。
难道他这样的故意大张旗鼓地回来,在乔叶馨的事上做的也这么绝,是要告诉谁他回来了。
“蓝爵,尚静真的死了吗?”
李佳鑫望着自己心爱的徒弟,看到蓝爵眉头纠结在一起了。
“徐海洋应该是有目的回来,他在想什么人宣告什么,这些人里可能有尚静。”蓝爵说。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李佳鑫又问蓝爵。
是啊,徐海洋这么大张旗鼓的回来,做事又这么的张扬,他是要干什么呢。
蓝爵又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