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儿,快跑!”
安璟猛的惊醒,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每晚都会做这个梦,是个噩梦。
安璟,安氏少卿府灭门惨案唯一的幸存者。母亲在被抓之前,死命托人将她送往安全的地方。当时安璟14岁,不了解发生了什么,只记得火光中,母亲秦氏为了拦住官兵的追捕,生生的往刀口上撞,用性命为她拖延了时间和官兵。
安璟跑了,不敢哭。她虽不明事情原委,但知道什么是生死。她的亲人们全都死了!
夜晚的南圳是热闹的,街贩跟往常一样的吆喝叫卖,酒家饭馆也座无虚席。安氏灭门也为今夜南圳的“热闹”添了不少色彩。官兵在大范围的追捕,安璟身上还穿着标志从前地位的衣服,她要想办法换下来。
她路过一帮乞讨的人,心生一计,用自己身上所有值钱的物价换了他们的一套衣服和鞋子,再拿泥土往脸上一糊,头发弄乱,插着几根鸡毛稻草,妥妥的一小乞丐。
安璟骗过了他们,或许可以说是官兵也是个嫌麻烦怕脏的人,他们并没有细看,现在的她无家可归,得趁着城门口没有贴告示严查进出城之前离开南圳。
安璟只能跟着乞丐头子那帮人去了锦漳。她原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现如今沦落到如此地步。一开始安璟是拉不下脸去乞讨要饭,甚至吃不下讨来的脏食物。忍受了几天后,她撑不下去了。安氏灭门的仇还没报,怎么能够就因为温饱问题就断送性命呢!
安璟开始向乞丐头子学习如何乞讨,如何获得食物,如何看人眼色。就这么日复一日的辗转在不同的街道口乞讨,看遍了世间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安璟倒是有几分庆幸,庆幸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学到了很多原在安府学不到的东西,知道了地位高低尊卑分明的社会现状。
她变了,变得不太爱说话了,变得会隐藏起自己的情绪和心思了,变得谁也不信,只信她自己。
在锦漳一直乞讨并不是长远之计,安璟打算回南圳。时隔两年朝廷应该或许已经忘记安府事件了吧。向乞丐头子和其他伙伴匆匆告别后,安璟用着攒下来的些许积蓄,去澡堂洗了个澡,换上了别人丢弃的衣物,买了点干粮,上路了。她并不知道回南圳的路上会发生什么,或者说回南圳会面临什么,但是既来之则安之。
沿着城郊小路走,路上没有村落房屋,安璟手里紧紧攥着买来的匕首用于自保,再不济头上唯一的簪子也能在危急时刻救我一命。南圳和锦漳的距离真远,没有车马的辅助,她走了两天还未到达南圳。
是雨夜,安璟找到一间破庙,终于能有个歇息落脚的地方,在巡视一圈后,确认这没人,才安心在庙里的角落里歇下。她已经两天没有睡觉了,很累很累,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果然依旧可以梦到那个噩梦。
“璟儿,快跑!”
约摸到了后半夜,庙外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本就眠浅的安璟瞬间清醒,立即起身,暗自在黑暗中观察庙外的情况。看起来像是因为大雨无法前行来庙里躲雨的权势人家,安璟保持着高度警惕,不知对方情况,不敢贸然打草惊蛇。幸好她选择在偏庙歇息,这帮人直往主庙去,应该不会有被发现的风险。
“搜一下这间庙”,一声凛冽而有力的声音穿到了安璟耳中。
安璟心想“不妙,要被发现了”,便环顾四周寻找能藏身的地方,这破庙里什么都没有。
正想着法子呢,偏庙门被踹开,一帮人气势汹汹的进来,领头的人一眼就瞄到躲在角落里安璟。一边朝安璟走来,一边笑“真他 娘的有个小娘子”。
安璟被他像小鸡一样的半拖半拎着带到了主庙。
安璟心里第一个想法是要活命!便装作柔弱女子在一旁开始哭诉:“各位爷,小女子只是在庙中躲雨,不曾想扰了各位爷的清静,望各位爷高抬贵手,放小女子一马。”说罢便哭得更厉害了,豆大的泪珠一滴滴的滴落在地方,一时分不清是身上湿衣的雨滴还是女人的泪滴。
“大半夜的为什么要在这?”还是那声凌冽又不带一分感情色彩的声音。
“小女子被父亲卖给新嫁的丈夫,但是无奈丈夫好赌,天天在赌场里输钱,家都要被输光了,他竟然还想把我卖了,我怕了就赶紧逃出来了”安璟哭诉道,表现得像真的发生过一样。
“也太他 娘的恶心了这男人,放着这么貌美如花的小娘子不要,去赌,要不然你跟了我吧”刚刚拖拎安璟的那个领头男子带有意味的颜色看着安璟说道。
“各位爷饶了小女子吧,小女子儿时不受重视,被父母亲打骂,现如今还被夫家追杀,此番逃跑,已是对这红尘不再有挂念了,听说锦漳往北走,有个静安寺,小女子正要寻个去处。”安璟慌了,连道。
“既然如此,我们就送你一程,了却这一世的烦恼”。男子把玩这手上的匕首,在黑暗中把它磨得光亮。
“不不不,各位爷只要能饶了我一条小命,小女子什么都愿意。”安璟拽了拽刚刚想要她的男子的衣角,满含泪水的看着他。
关键时候美人计还是有点用的。领头男子对他说,“靖王,要不然让我玩玩她,就玩一晚,明天早上放了她,也不亏啊!”
“利落点!又不是没女人给你玩。”靖王面无表情的看着领头男子。
男子像是得到了应允,嬉皮笑脸的抱起安璟就往偏庙走,还不拍了拍安璟的屁股。安璟毕竟也是个未经人事的女子,立马害羞的低下头,假意谄媚的说“爷,人多看着呢”说完眼神里全是狠意,她不能反抗,反抗就会没命,她可以当做今晚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反正也没人知道。
夜还很长,随着偏庙的门关上,一场心照不宣的伪戏在上演。
鸡鸣,天亮。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从门外传来,“吴老大,靖王说是时候上路了。”门外小兵督促道。
“行,行,这就来!”男人从安璟身上起来,收拾好衣服打开门,笑着对外边的兄弟们说,“这妞是个雏,我他妈赚大发了哈哈哈哈哈哈。”周围的人都在在迎合吴老大的话。
安璟身上很疼,她强撑着身子,穿好衣服,收拾好自己,等着庙外的人离去。这个晚上,她只能记住这个男人叫吴老大,是靖王的人,其余全部忘记。
她撑着发颤的两条腿,躲在门后,窥探着外面的一举一动。他们终于要走了。
靖王无意往偏庙一看,发现了躲在门后的那双眼睛,无情且冷静。
安璟似乎也发现了靖王的注意,并没有着急躲起来,而且大胆的,走到一个更加明亮的地方,跟他对视,不带有半分感情色彩。
直到手下提醒靖王该走了,这无声的对视才落下帷幕。
靖王走后,安璟心跳得很快,说不紧张是假的,当时安璟特别怕靖王一声令下要了她小命,好在她可能猜到靖王或许就吃这套,才留了一条性命。她来不及多想,目前首要的事就是找间客栈好好的洗一下她这肮脏的身子。
安璟在乞讨时攒的些许碎银早在离开锦漳就用得七七八八了,她现在身无分文,无家可归,只能到南圳继续她的老本行——乞讨。
好在破庙离南圳不远,越往前走,安璟就觉得越熟悉。这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也是她最恨的地方,她终于又回来了。路过“怡芳馆”的时候,安璟突然想到可以在这找活,以她的技术而不是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