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云,出生在六十年代,一个相对来说,还算优越的家庭中。因为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所以,全家人对她宠爱有加。
因为,从小就跟在哥哥的屁股后面,整天跟一群男孩子在一块玩耍,受男孩子影响,她温顺腼腆的外表后面,隐藏的是刚毅的性格。她把母亲遗传给她的娴熟、温良深深地隐藏在了心里。表现出来的是从两位哥哥身上学来的阳刚、忠义与率直。加上父亲的傲骨,使得她任性而又多情。
高中时,她痴迷于各种中外名著、言情小说的字里行间,对理科不感兴趣,看到那些公式、定律、数字符号就晕。由于,严重的偏科,上大学无望,父亲便给了她两种选择,一是去复读,准备下一年继续考;二是去学一门技术,将来好养活自己。
而任性的颜云,却选择了打工,她想挣很多钱,让母亲不再这么辛苦;她想成为一个大作家,好让父亲因为她而自豪。
于是,她在哥哥的介绍下,去了县城的一个信息服务部,给技术和生产者牵线搭桥。也是在这里,她认识了杜虹。
20岁的颜云,第一次这样欣赏一个异性。她觉得,对杜虹有一种朦朦胧胧的特殊好感。
杜虹也有事没事就来找她,跟她讲一些男孩子在学校里的趣事,逗的颜云哈哈大笑。有时,颜云看到杜虹那帅气英俊的脸庞,会莫名的心跳加速。那时候的人们对待感情都比较含蓄,不像现在的年轻人,爱和恨都积极地表现出来。
颜云和杜虹他们两个人,虽然都明白对方的心意,却谁也没有表白。只是,有一次,杜虹说:“什么时候去我家小看?”(小看是他们那里的风俗,就是女方去男方家里看看家境,如果对家庭没有意见的话,就应该公开恋爱关系了。也就是老人说得定亲。)
当时,颜云还没有完全搞清楚,自己对他的感觉是什么,也并没有真正了解杜虹的人品。或是说是,觉得时机不到吧!所以,她嘻嘻哈哈地当玩笑忽略过去了。他也就没有再表示过。
这一天,颜云因为有事上班晚了点。当她匆匆赶到时,一进门,就看见杜虹坐在写字台后面,正在和右边单人沙发里的一个瘦弱秀气的女孩,聊着什么。
见到她后,杜虹对那个女孩说:“就这样吧!现在是上班时间,我不能光闲聊。以后有时间常来玩啊!”女孩在沙发上站起来,用疑惑的目光扫了颜云一眼,极不情愿地离去。
“她是谁呀?怎么我一来,你就撵人家走了?”颜云好奇地问。
“我的高中同学。”杜虹说:“这里面还有一个传奇式的小故事呢!”
“是吗?说来听听呗!”
“有一次,下了晚自习,我往家走时,正看到三个社会上的小流氓,跟在小女孩后面嘴里吹着口哨,还时不时冒出几句脏话调戏小女孩,小女孩吓得低着头慌乱地跑着,把女孩被逼进了一个小胡同后,就开始对她动手动脚。她看到我后就叫我的名字。“
”走啊!你站在那里干嘛?“我只好走过去叫她跟我一块走,那仨小子见我坏了他们的好事,凑过来就要揍我,我急中生智,在兜里掏出心爱的口琴当武器,想跟他们比划比划,口琴在月光映照下寒光一闪。那仨家伙可能误以为我拿的是刀子,吓得扭头就跑了。哈哈!”杜虹边说边笑。
“真的假的?”颜云笑着问。
“当然是真的,没加一滴水。”杜虹卖弄说:“这不,就这么点小事,她至今还不忘我对她的‘大恩大德’,经常来看我,还带了好吃的。”说着,他拿起写字台上的红枣,送到了颜云面前。
“英雄救美,她应该以身相许才完美呀!”颜云接过枣,调侃道。
“那都是小说,我们毕竟生活在现实中,没那么浪漫。说实话,其实,我当时心里也很害怕,她一叫我,看到那情景,我紧张的下意识地掏了一下裤兜,拿出了口琴,没想到,无意中的一个举动效果那么好。”杜虹老实承认说。
“再说,我对她可从来没有非分之想。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之前我们根本就没说过话。”杜虹认真地争辩道。
“我也没说,是你故意设的局啊!”颜云狡黠地斜睨着他说。
没想到就是那个秀气的美女,导演了一场让她啼笑皆非的闹剧,并使她赌着气,做出了遗恨终身的错误选择。
第二天下了班,颜云刚回到家,就被父母劈头盖脸地数落了一顿。说的话也让她摸不着头绪。
“女孩子要懂得自爱,你整天看书,还不懂得这个道理吗?”父亲说。
“你不怕笑话,俺还怕人家笑话呢?咱又不是嫁不出去,你就别再去给俺丢人了。”母亲也在一旁附和着。
“到底出啥事了?你们说啥呢?”颜云无故被骂,满肚子委屈。
“说啥?你不知道吗?和你一块上班的有个叫杜虹的吗?”母亲问。
“有啊!咋了?”
“还咋了,人家都快结婚了,你去瞎掺和啥?”
“快结婚了?谁说的?再说,他结不结婚和我有啥关系?”
“刚才她对象来找咱了,你以后可别和杜虹来往了,你也别去上那个班了。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吧!”母亲越说越气,下了一道死命令。
颜云莫名其妙的被父母一顿数落,她怎么受得了这种冤枉气?就决定去找杜虹问个明白。
第二天,杜虹却请假了。从此,颜云就再也没有得到杜虹的消息。她郁闷,自尊、骄傲的心受到了伤害。她恼怒、委屈还无处诉说,找不到仇人。
“有什么了不起?我又不是嫁不出去,我会找个比你条件更好的人。”颜云暗暗发誓。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虽然才只有23岁,但是,在那时候的农村已经算是大龄剩女了。颜云被父母的催促弄得很无奈,这一天她正在家里犯愁,不知道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冬季的农村没有农活,男人们都仨一群俩一伙的凑在一块喝茶、聊天、打扑克。女人则在家忙着做针线活。颜云不愿意学那些纺线织布,纳鞋底的女工,就在家里窝在床上看书打发时间。
“娘!”
这一天,风和日丽,天气暖和的像是春天一般。颜云正坐在屋门口晒着太阳看书。突然,院子里有人说话。她抬起头一看,原来是在医院工作的嫂子回来了。她身后还跟着一位身材偏胖,烫着头发,带着一副近视眼镜的女人。
“玉玲回来了!”母亲笑着迎了出来。
“娘,这是俺一个科室的曾医生。”嫂子指着身后跟着的女人说。
“嗷!快去屋里坐吧!”朴实的母亲不会客气,热情的把客人往屋里让。
“大娘,是这样的,我和玉玲闲聊天的时候,听说咱家妹妹还没有对象,正好我老家一个邻居的孩子也没找对象,我觉得两个孩子挺般配的,这次来就是跟您商量商量,要不咱让他们见一面?”曾医生说话很委婉。
“行啊!俺这孩子干啥都行,就是让俺惯的脾气不好。”母亲实话实说。
“有脾气的人都能干,有本事。这个男孩子脾气好,人家现在在油田上班,也是父母着急他的婚事,昨天才让他回来的,提媒说亲的好几个呢!今天俺和玉玲开车来的,要不,咱一块去城里吃顿饭吧?”曾医生说。
“俺就不去了,有啥事让她嫂子看着办吧!”
就这样,颜云被曾医生和嫂子拉到城里,和张青的家人一块吃了一顿饭,就稀里糊涂地算是订了婚。
说实话,颜云真是没有看中张青,一米八七多的个头,黑黢黢一张大方脸,最让人不满意的是他没文化,小学还没毕业。在颜云心目中,她将来的对象,长相好坏不说,文化程度起码的是高中。
没办法,既然是嫂子给介绍得,又吃了人家的饭,她现在不好意思直接拒绝了,只能等以后再找个借口跟他分手了。
没想到,这位曾医生办事那叫一个速度,订婚的第二天,就又来商量结婚的事了。颜云再说不同意,已经直接被曾医生解释为:“孩子害羞,不好意思“。
于是,在没有缠缠绵绵的花前月下,更没有心有灵犀的你情我愿。完全是赌气状态下,她就远嫁到了那个海边的油田小镇。当上了让丈夫供养的油田家属。
东营市河口区仙河镇,是七十年代才开始兴建的一个油田小镇。当时,这里方圆几百里都找不到几个村庄,胜利油田刚过来的时候,招工都困难,没有人愿意来这荒凉的地方受罪,只能国家指派,这就是第一代油田人。
那个年代的石油工人太艰苦了,特别是新镇(现在叫仙河镇)这边,除了一望无际的芦苇以外,就是蚊子了,各种品种的蚊子,大小不一一抓一大把。所以,在芦苇荡里干活的石油工人,即便是在三伏天,也必须穿着厚厚的工衣。
不过,那时候的仙河镇,可真是一片净土,水清鱼肥,空气清新。在黄河水淤积而成的湿地上,长满各种荆条、碱蓬等植被,秋天一到宛若一片片红色的地毯,迁徙的鸟儿,在这片美丽的水草地上觅食、休整。
随便找个水坑,就有二三斤重的大黑鱼,在等着人们享用,那可真是人间仙境啊!
颜云和张青来结婚太突然,大队家属区没有他们住的房子,他俩只能暂时住在作业大队的单身宿舍里。
闪婚,这个词在当年还没有流行,却被她提前用上了。她是名符其实的闪婚。她和张青从认识到结婚不到一个月。
可是,这场婚姻直到十几年以后,他们分手为止,颜云也没有后悔。她永远不会忘记张青对她的温存和关心,觉得他是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
刚结婚那时候,张青对她也是百依百顺,温柔有加。只是,他有个爱玩的坏习惯,经常在外面通宵达旦,不知道干些什么。
颜云一个人在家倒也清静,专心看她的书,懒得去管他。他们互不干涉,日子过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