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把匕首抵住我
我被自己的奔跑速度吓到了。
我的短跑成绩很好,校运动会上经常拿名次,但今天跑起来的感觉让我自己都大吃一惊。和上体育课时不一样,和赛前训练不一样,和运动会上也不一样。
我的双腿如此有弹性,我的身体如此轻盈,我具备了超乎寻常的速度。我在风中迈开双脚奔跑着,身体带着风,脚上踩着风轮,鞋子上像有一台发动机,简直要飞起来。奇怪的是气息很平稳,一点都不喘,一点都不累。
马丘比丘一排排砌得整整齐齐的石墙从眼前一掠而过,梯形的、三角形的、圆形的建筑一幢幢被我扔在身后,我飞速划过神庙、宫殿、农舍、房屋时,它们纷纷向我致敬。有几只低飞的小鸟在我身边一起同行了一段,随后张开翅膀叽叽喳喳叫着飞上了天空。我来不及思考,也顾不上看四周景色。坎涂花在正前方为我带路,我的眼睛紧紧盯着它,跟随它的指引飞速奔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跑,快跑,夺回魔丹瓶。
不知奔跑了多久,坎涂花忽然停住,我也立即停了下来。
眼前出现一幢很大的别墅,总共有三层楼,石头砌筑的外墙上爬满藤条植物,方方大大的窗子紧闭着,一楼的大铁门紧紧锁着。
我绕着别墅转了一圈,回到紧闭的大铁门前。忽然寒光一闪,太阳宝剑出现在眼前。这一回它没有变成大宝剑,以无比灵巧的身姿钻到门锁处,轻轻一旋,铁门吱呀一声开了。我闪身进入,坎涂花带领我走上迎面看见的直跑楼梯。
听见有说话的声音,从二楼一道开敞着的门里面传出来,是好几个人的声音。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那激烈的语调,尖利的口气,感觉他们正在争吵,其中有个人的嗓音很特别,嘶哑中透着一股凶狠,让我周身泛起阵阵寒意。
坎涂花漂浮着向前,向前,居然毫不迟疑飘进那道门去。我来不及多想,几大步赶上去,也进了那道门。
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墙面用华丽的锦缎蒙面,天花板上绘着鲜艳的图案,天鹅绒窗帘低垂着。灯光不是很亮,我看见一组皮沙发,一个大茶几和墙边的几个文件柜。一个卷发男人坐在大班桌后面,四个男人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争吵声就是他们几个发出来的,卷毛男就是声音嘶哑带着凶狠腔调的那一个。
从大班桌位置一眼就可以看见谁走进了房间,但卷毛男人居然眼角都没朝我抬一抬,其他四个人更是丝毫没觉察我的存在。我朝前挪了一步,再挪一步,他们依然对我视而不见,莫非坎涂花为我制造了隐身法?这么想着的时候,我扬起胳膊朝卷毛挥了挥,又在房间里大踏步走了几下,果然,他们都看不见我。
坎涂花飘到了大班桌的正上方,我顺着它的方向看去,心猛然紧缩起来。魔丹瓶!我看见了魔丹瓶,端端正正摆在桌子正中央,几个男人指着它在大声争吵。
卷毛的手机响起,他对那四个人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对着电话喊了个名字,先前凶巴巴的表情忽然变得小心翼翼,“史密斯先生,我一直在等您的电话,您决定了吗……”
好奇怪,我居然能听懂卷毛男说的话!
“太好了,您什么时候过来拿宝物?”
我顿时听明白他说的宝物就是魔丹瓶。
“好的好的,下午三点,我在办公室等您。”卷毛越发显得毕恭毕敬,待电话挂断后好半天,脸上诚惶诚恐的笑容还一直挂着。
“是你说的那个大财团老板?他果然对魔丹瓶有兴趣?”四个男人一起站起身来,眼光火辣辣盯着卷毛男。
“哼!你们几个就是目光短浅,若不是我坚持,怎么可能卖这样一个好价钱!你们做梦都梦不到的一大笔钱!“卷毛男一下收起一脸的谦卑,重新变得凶巴巴。
四个男人顿时喜形于色,手舞足蹈,相互间又是击掌又是拥抱,乱做一堆。一人大叫着:“我们发财啦!”一人跳着说:“我要去买辆车!”另外一个拍着巴掌说:“我要换套房子。”第四个人居然在擦眼泪。
卷毛一脸鄙视地看着他们,独自点燃一支烟抽了两口,若有所思看着窗外。
我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按我有限的智商和经验,实在想不明白此刻该怎么办。但我一定要在财团老板来之前夺回魔丹瓶,绝不能让他们把魔丹瓶卖掉,这是毫无疑问的。
门口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伴随着一串凌乱的脚步,走进来两个人。
“你们送我到机场的车子,兜来兜去又回到这里,已经第二次了!我没时间陪你们玩游戏,飞机要误点了,赶快替我叫部出租车!”
是张多多!从没听见过他说话的声音如此尖利急促,发型乱了,身上的T恤也皱了,脸气得通红,气喘吁吁叉着腰站在那里。
“什么情况?”卷毛男人的眼光恶狠狠投向司机。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是朝着机场方向开的,但是……但是,车子两次都开回来这里,我……我真的不知道……”司机一脸委屈和惶恐,大声申辩着。
咦?卷毛和司机讲的是本地方言,但我依然可以听得懂。是坎涂花让我具备了听懂他们语言的能力?
“快叫部出租车!”卷毛不耐烦地打断了司机,之前擦眼泪那个男人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张多多急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走,不时抬起手腕看表。说要换套房子的那个男人递了瓶矿泉水给他,卷毛对张多多做了个请坐的手势,“你稍等,车子马上就到。”
但张多多依旧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不时探头朝窗外张望,他也丝毫没发现我的存在。
假如现在动手抢夺魔丹瓶,即便有太阳宝剑和坎涂花的神威,我一个人对付得了那么多人吗?
不是太有把握。
如果再不动手,等财团老板来了,魔丹瓶就抢不回来了。
怎么办?
坎涂花不见了踪影,四下张望都找不见它,太阳宝剑也不见了。
有人叫了一声:出租车来了,楼下传来两声喇叭。卷毛男对张多多做了个手势,张多多早已从窗子边转身走到了门边,招呼也不打,脚步声咚咚地下楼去了。
现在是抢回魔丹瓶的最好机会,要不要念动二公主的咒语?
“真是见鬼了!”张多多的声音再次出现,他气急败坏闯进门来,“为什么我刚要上车,出租车就开走了?”
卷毛男和四个男人面面相觑,很诧异地望着张多多。
恰在这时,有道绿影一闪,我高兴得差点叫出声来。费多多!是他施法阻挠了张多多去机场。
哈哈,这下好了,有了费多多撑腰,我立刻走到了大班桌前。大班桌很大,魔丹瓶放在桌子的正中央我需要爬到椅子上,再爬上桌子,才可以拿到它。
“芭蕾雨!”费多多低低叫了我一声,“装到里面。”他把背包递给我,那是我的米奇背包,被捆绑到石洞里之后就没见到它。
我爬上椅子,又爬上桌子,眼看着就拿到魔丹瓶了,一双手把它拿了起来。“史密斯先生,您提前到了,真好。”
一个穿西装戴金丝眼镜的人站在桌子前,五十多岁的样子,个子不高,头顶有点秃。他身边站着两个彪形大汉,像是他的保镖。
“魔丹瓶在哪里?”秃顶男人问。
“在这里。”卷毛男把魔丹瓶高高举起,“请问……钱您带来了吗?”
秃顶男人一挥手,保镖把两个密码箱齐刷刷放到桌子上,啪一声打开箱子,一沓沓整齐的美元露了出来。有人发出一声吁叹,保镖立即将箱子啪一声关上,提在手中。
卷毛男笑逐颜开,双手把魔丹瓶递过去。
不能再等了。我一步冲过去,劈手从卷毛男手里抢过魔丹瓶,塞进背包背到肩上,纵身跳下大班桌。
忽然有双手揪住我的头发,简直要将头发从头皮上揪下来,我疼得惨叫一声,听见一个男人大叫着:“她怎么从石洞里跑出来了?”
隐身法失效,我彻底暴露在了他们眼前。揪着我头发的正是卷毛男,他目不转睛盯着我看,像在看一个外星人。
“什么情况?”叫史密斯的秃顶男人语调严厉。
“把她捆起来!”卷毛男把我扔给那四个男人,对史密斯毕恭毕敬说,“一个来捣乱的屁孩子,不碍事。”
史密斯伸手准备接过魔丹瓶,一道闪电忽然从房子中央划过,噼里啪啦的炸裂声在各个角落响起,升起的烟雾让房间里的人影变得模糊不清。绿影一闪,装魔丹瓶的背包被费多多抢在了手里。
我一阵欢呼,忽然感觉喘不过气来,脖子被一只胳膊紧紧勒住,“交出魔丹瓶,不然我勒死她。”是张多多!居然是他勒住了我的脖子。
烟雾消失,房间恢复了原先模样,史密斯的两个保镖护卫着他靠窗站着,紧紧抱着装美元的密码箱。
除了我,谁都看不见费多多,但那个装着魔丹瓶的米奇背包无法隐身,像漂浮在空中那样明晃晃悬在文件柜旁边。我看见它背在费多多身上,那家伙正咬着手指头想计谋。
卷毛男看看被张多多勒住脖子的我,又看看悬在半空的米奇背包,眼睛咕噜噜转了转,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他叫人关上房间的门,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手枪,瞄准了米奇背包。
“不许开枪!”我大叫一声,脖子立刻被张多多又勒紧了一下,引得我一阵咳嗽。虽然他们看不见费多多,但如果卷毛朝着背包开枪,一定会伤到费多多。
费多多对我做了个手势,那意思叫我保持安静。
卷毛的枪一直举着,他命令其中一个男人去把背包拿过来,是那个说要买辆车的男人。
他小心翼翼靠近背包,在他的手刚刚触碰到背包带时,房间正中央划过一道闪电,噼里啪啦的响声比先前更刺耳。他大叫一声缩回了手,其余几个人也都被吓得呆住,等闪电消失之后,眼睛齐刷刷望向卷毛。
卷毛咕噜噜转动一下眼睛,忽然把枪口指向我,用嘶哑阴冷的声音说:“不交出背包,我就一枪打死她!”
他话音刚落,房子正中央升起一道烟雾,这烟雾像道幕帘一样,从天花板一直垂挂到地面。所有人还没回过神来,在那道幕帘上出现一排西班牙文字,之前听洛洛说过西班牙语是秘鲁的通用语言,此刻我居然看得懂它的意思:“把张多多交给我,我把魔丹瓶还给你。”
众人的眼光先一起转向张多多,随后又一齐转向卷毛。张多多显然看不懂西班牙文,情绪上没发生任何变化,依旧紧紧勒着我的脖子。
“你说话算数?”卷毛对着那道幕帘大声问。
“一言为定!”幕帘上又出现一排西班牙文。
卷毛嘿嘿笑了几声,笑得一脸的狡猾。他收起手枪,对那四个男人简短说了一句土话,然后用英语对张多多说:“把这个小女孩交给我。”
张多多显得很迷惑,手臂并没有从我脖子上松开。
“把她交给我,我有办法。”卷毛走近,伸手过来拉我。
就在张多多的手刚刚放开我的一瞬间,两个男人扑上来按住了他。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张多多大叫,但手臂已经被捆住。
卷毛做个手势,他俩推着张多多朝费多多那个方向走去。我看见费多多把背包慢慢从身上取下来,轻轻放到了地上。
不要啊!不要拿魔丹瓶换张多多!我对着费多多拼命摇头,使劲在心里对他喊,但他一眼都没有朝我看。
这时卷毛的手没有紧紧抓着我,他正瞪大眼睛看着地上的背包,叫另外一个男人去拿过来。
我暗自吸了一口气,握紧拳头,绷紧小腿。我要拼了,我要抢回我的魔丹瓶。
空气里忽然飘来一股香气,清新淡雅,若有若无却又无处不在。我的心跳速度加快,呼吸也急促起来。坎涂花,我熟悉的坎涂花香气!大公主要出手了!
一朵巨大的、鲜艳欲滴的坎涂花出现在房子正中央,在那些人包括我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忽然像个陀螺般旋转起来,转得飞快,带着一股旋风,大班桌上的文件被这股旋风卷得飞舞起来,散落一地。我的双脚忽然离开了地面,身体悬空腾起,还没来得及尖叫,身体就被一层暖暖的气流密密包裹住。鼻翼里是满满的香氛,这亲切的香气让我有妥妥的安全感,任凭身体悬空再悬空,丝毫不感觉害怕。
我的身体被抬升到房间的顶部,头几乎顶到了天花板,一团密密绵绵的坎涂花香气严严实实包裹着我。人虽然悬空,手脚却可以自由活动。我想要朝前迈两步,有个透明罩子将我挡住了。记得大公主说过:“关键时刻坎涂花会保护你。”莫非,它以这种方式将我保护起来?
所有人都在我的脚下,史密斯和他的保镖们靠窗很警惕地站着,卷毛和四个男人眼睛紧紧盯着地上的米奇背包,从他们的表情看,似乎都看不见费多多,也没有一个人抬头朝我这里看,坎涂花再次将我隐身了?
被捆住的张多多被涂抹推搡到文件柜边,费多多把捆他的绳子一端系在墙边管道上,将米奇背包朝房子中央方向挪了一点。一个男人弯腰快速捡起地上的背包,刚刚折返身要交给卷毛,背包忽然嗖地一下脱手,朝着史密斯飞去。史密斯条件反射地一伸手,背包稳稳落在他怀里。
卷毛愣了愣,对史密斯一笑,“您拿到了魔丹瓶,应该把钱交给我。”
史密斯一脸懵圈,但双手不由自主紧紧抱住米奇背包不放。
卷毛朝史密斯走近了一步,两个保镖立刻把枪口对向他。
卷毛哼出一声冷笑,“您应该是最懂江湖规矩的大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莫非……”
史密斯朝保镖做个手势,保镖将手枪收起。他朝卷毛一笑,“我从来都是按规矩办事的人,只是你没告诉我会发生这些奇怪的事情。你是不是应当先把事情处理完毕,再来和我交易,这样彼此都安全。”
卷毛朝张多多看了一眼,又朝房间各个角落扫视一圈,对史密斯说:“把钱给我,我确保您带着魔丹瓶安全离开,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史密斯点了点头,两个保镖跨前一步,要把密码箱交给卷毛。
史密斯忽然用手势制止了他俩。他用手按一按背包,掂了掂重量,慢慢地,将背包的拉链拉开。
啊!他发出一声惊叫,米奇背包被扔在了地上。
恰在这时,我手中多出一件东西,低头一看,魔丹瓶!魔丹瓶怎么忽然间在我手中?费多多朝我诡秘地一笑,做了个奇怪的手势。
两只长长的耳朵出现在米奇包的开口处,一个灰脑袋露了出来,两只又大又圆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整个身子从背包里钻了出来。它抖一抖满身华美的灰绒毛,个子瞬间长大许多,骄傲地站起身来。
驼马!我惊呼了一声又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驼马抬头朝我看了一眼,脸上闪出一个微笑。啊!会笑的驼马,我认出它就是带我去阿雷基帕城的那匹驼马。
所有人呆在那里,定定看着驼马。
它悠闲地甩甩脑袋,抖抖身上的毛,在房间里自在地转了一圈,然后四条腿一蜷,稳稳地卧在房子中央,一双大眼睛定定望着史密斯。
“这……这是搞的什么鬼?”史密斯的声音都变了调,回头对保镖一挥手,“我们走,离开这鬼地方!”
“等一等!”卷毛大叫一声,几步冲到张多多身边。张多多正在拼命想挣脱捆绑着手臂的绳子,卷毛一把掐住他脖子,厉声问:“是不是你在捣鬼?魔丹瓶去哪里了?”
张多多昂起头斜眼看着他,冷笑一声,“你们这群傻瓜,被一个十岁小女孩搞得晕头转向。”
“什么小女孩?你说清楚。”
“就是刚才被你从我手里放掉的那个女孩,她是个小魔女,魔丹瓶在她手里。”
“她是谁?谁带她进来的?现在藏到哪里去了?”
“先把我解开,我告诉你。”
“你先说清楚。”
张多多傲慢哼了一声,脑袋高高扬起,眼睛直直望着屋顶上方的我。我不确定他是否看见了我,大气不敢出。
卷毛犹豫了几秒钟,叫人过来替他解绳子。
他的手刚刚触碰到绳子,闪电再次炸响,这一回正正炸在他们身边,几个人吓得蹦起老高。
之前真不知道费多多还会玩闪电这一招,他每次跟我出来旅行都会大显神通,每次的神通并不一样。但为何回到国内,在家里,他就什么法力都没有,让他帮我把奶奶手机偷来玩会儿游戏都做不到。
闪电带来的惊恐终于平静下来,史密斯在保镖保护下朝门口快步走去。
卷毛扔下张多多,三步两步冲过去挡住他们,嘶哑着嗓子大声说:“史密斯先生,魔丹瓶就在这个房间里,这个人知道魔丹瓶藏在哪里,您再等一等。”
张多多大声说:“对,我知道魔丹瓶在哪里,你们放开我,我就告诉你们。”
史密斯一甩手,“魔丹瓶你自己留着玩,我不要了,我要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三个人继续朝门口走。
“站住!”卷毛一声大吼,“我已启动封锁装置,任何人插上翅膀都飞不出去,包括那个魔丹瓶。”他一脸凶悍,咬牙切齿。
果然,保镖怎么都打不开房门。两个人轮流用力,还用脚踹,那道门依然纹丝不动。
史密斯使了个眼神,后退了两步,保镖对准门锁开了一枪。枪声很响,子弹在门把手上擦起一串火花,但门依然紧锁着。保镖又连续打了两枪,门还是纹丝不动。
卷毛哈哈大笑,得意地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步,示意手下人解开张多多的绳子。
张多多一边活动着麻木的手臂,一边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突然间,他手中多出一卷绳子,朝着半空猛力一甩,我听见一阵清脆的破裂声,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屁股重重落在地面上,被张多多拎小鸡一样捉起,魔丹瓶被他抢在了手里。
卷毛哈哈大笑,四个男人也跟着大笑,史密斯朝张多多跨前一步,“把魔丹瓶交给我,我用私人飞机送你回国。”
“NO,”卷毛忽然横在他俩之间,“先把钱交给我,然后你带着他离开。”
张建文呵呵一笑,“害我受那么多周折,那笔钱我要提两成带走。”
史密斯看看张多多又看看卷毛,卷毛沉吟片刻,一咬牙一跺脚,“成交!”
保镖啪一声打开密码箱,从中取出两摞钞票递给张多多,再次啪一声关上密码箱,递给卷毛。
张多多将美钞塞进怀里,把魔丹瓶递给史密斯,然后用绳子将我从头到脚捆得扎扎实实。
费多多,快救我!我在心里大声呼叫,但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张多多夹着我走到保镖身边,“我们出发吧。”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有力的敲门声,伴随威严的声音:“我们是警察,把门打开!”
几个傻眼的男人相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史密斯急促地对保镖做个手势,两人赶忙把枪塞进怀里。卷毛露出狡诈的笑容,几步冲到大班桌前,摁动一个机关,房间里的一面墙上忽然裂开一条缝,一道暗门慢吞吞打开来。
他做个手势,叫大家跟他走暗道。
一道耀眼的寒光从房子中央闪过,快得来不及看清楚,这光芒就直扑到房门边。那一刻,世界对所有人都是静止的,只有这道寒光的嗖嗖声,穿透静止的空气,在带着危险和绝望的空间里来回飞行,在门锁处上下翻飞。
我认出来那寒光是太阳宝剑,我听见宝剑与门锁碰擦出锵锵的声音,房门哗啦一声打开了。
三个警察闪进来,举着枪对准三个方向,随后又有更多的警察冲进来。
卷毛低声说:“快,进了暗道他们就没办法抓到我们。”
“再不站住我们开枪了!”警察大叫。
我的脖子被一柄冰凉的匕首抵住,传来张多多冰冷的声音:“谁再朝前走一步,她就没命了。”他让卷毛他们赶快进入暗道,自己拖着我走在最后,一遍重复着这句话,脚步一边朝暗门方向慢慢移动。在他掩护下,卷毛和史密斯都进了暗门。
忽然感觉张多多的动作和声音在半空中僵住,因为这时有个人从门外闪了进来,是姑姑。
我看见姑姑脸色苍白,嘴唇失去了往日鲜红的色泽,有泪花在眼中闪烁。她直直站着,眼睛定定望着张多多,张多多也暂时停止了移动。他们之间宛若有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无论最后谁输谁赢,彼此都只能拥有一个千疮百孔的过去和将来。
在我眼里历来都是阳光明媚活力四射的姑姑,此时此刻,就像一朵失去水分的鲜花,马上就会凋零枯萎。她这个样子让我心疼不已,我终于让自己崩溃了。而且,我也被崩溃的自己吓得不轻,我的尖叫声在房间里久久回荡,屋顶的吊灯都因我的尖叫而抖动不已。
就在这时,一股旋风般的力量一下将我托起,让我的身体忽地挣脱开张多多手臂,嗖一下窜出老远。驼马,我稳稳坐在驼马背上,离开了张多多的控制。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一声枪响,匕首应声落地。张多多捂住胳膊,鲜血从他手掌间渗了出来。但他在微笑,眼睛看着姑姑在笑,没有任何申辩。
更多的警察冲进屋内,给卷毛和史密斯他们拷上手铐。
姑姑一把将我搂入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