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倒好心,以为自己是谁呢?怪不得,先前在洞中大声呼喊白五哥,搅我乐趣!原来,当真是故意为之……好,我答应了!可是,你万万想不到的……桀桀……我的堡将,也当不了几天了。到时低贱的人鬼,我照样欺负,还会变本加厉……桀桀……”
休五一边答应,一边狠厉道。
似从末见过,像丁贵这般没有自知之明之鬼!
其阴笑,直揪人心。
“那简单,要求就改成:交易之后,我休五只要身处冥地,就不会再欺辱任何人鬼。”
“混账!你……你敢不守信用,承诺一旦约定,岂能变更!我不同意!”
休五怒极,旋即驳斥道。
这种样子,分明憋着太多坏心。
丁贵更加咬死不松口,一定要断了对方残害人鬼之心。
只苦口婆心道:
“你不同意没用!别逼我真吞下此丹,那可就晚了。休五,你知道,我的要求并不高。只要别人不欺负你,你何故为难他人?大家同处冥地,本就凄苦,身为兽人鬼为何要一直刁难我们!你少做点恶,又能有什么损失……”
不待继续劝善,休五便不耐烦道:
“够了……我答应了!你可真够烦的,呶,秘籍先给你……”
啪——
随着语毕,一本小册子便被丢在身前的干草上。
丁贵颇感意外,效果这么快?
然后,他一眼便看个大概。
比一只手掌稍小,封面有似薄木片制成,看上去就很硬的感觉,实际已看出是黄色厚纸。
再看其上歪扭的字体,便知是抄录下来的副本。
竖列清晰,两列分明——
淬体之术,铁骨铜躯。
“虽然你先将它给了我,发誓仍不能少。”
他将秘籍副本顺手抓住,仍不肯马虎了事,只“铁面”道。
“哼,发誓就发誓,我才不屑和你一个人鬼计较!听好了——皇天后土为证,我休五,今日欲换取丁月的开魂丹,甘愿接受对方三个条件。其一我身怀的淬体秘籍和三枚符宝均归对方所有;其二今后在冥地,我不会主动欺凌任何人鬼;其三今日洞监里发生的一切,我都会守口如瓶,淡忘于心。以上三条,若有反悔,必遭天雷!”
誓罢,休五便顺手从胸前掏出另外两枚符宝,连同另一只手上的两枚符宝,一并丢过来。
丁贵也不在意,拾起总共四枚新旧符宝。
然后从地上迅速起身,一气呵成,哪有难受之相。
这半天佯装难受,坐于地上,不得不一直仰视对方,可给他累坏了。
现在对方誓言已发,就算反悔也来不及了。
自然不再顾忌。
“开魂丹还不给我!”
休五板着面孔,当即催道。
说话同时,只瞧了丁贵手中“圆棍”一眼,似嫌弃他好收破烂,连用过的吸魂符都要收起。
“哦,马上给你……等等……为何你是右手展平按于胸前?而我好像记得,以前见过一位兽人鬼发誓,却是左手置于胸前?莫非,你又在耍手段?”
才将开魂丹递出去,又缩回手,丁贵忽起调侃之心,便故意歪曲道。
刚才冒犯虎威太狠,现在就稍作玩笑,缓和一二。
其实,炎三拜师发誓时,正是右手展平,与休五一般。
“桀桀……当真?要不是你记错了,那便是你被对方耍了……桀桀……我们右手誓言,已溶进兽人一族的血脉之中。你可以见到千奇百怪的兽人形象,但誓言之举,绝对只此一种,这是自然之理。”
休五耻笑道,果然怒气稍消。
“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给你,希望你能信守誓言,咱们……”
“你闭嘴,不用再废话一句,我早听腻了!”
休五一点不想听他啰嗦,只一把抢过开魂丹,然后轻蔑道:
“丁月,你是不是以为一个小小誓言,就能缚我手脚?记住了,今天我在这里失去的,必会让别人替我找回来。你就祈祷你的族人,不要遇上我吧,哼!”
对方说罢,便踱到一旁。
这样的话……
怎么好像有点弄巧成拙了?
劝善不成,反添罪恶?
罢了,对方有誓言约束,就算想窜掇他人作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休五,我只提醒一句,你发过誓,是不能主动害人的,起了坏心恐怕也算。好自为之吧,我要参详秘籍了,恕不奉陪!”
丁贵说罢,也踱至一角,才要坐下,就听休五回道:
“就凭你,也想修练铁骨铜躯之术?别作梦了……要知道,正是看你身份不符合,我才会和你交易的。此物于你,好听不好用,废物而已!桀桀……”
本不想再搭理对方,因为这种结局,早有心理准备。
秘籍要过来的目的,便是为了研习。
但才回头,便见休五已站在石桌跟前,双手轻抚桌沿。
似乎,竟也想要抱起石桌。
好家伙,只怕对方心中较上劲了,不愿输给人鬼的自己。
“怎么,我用不上,就不能赠给我的兽人朋友吗?想必他们定然欢喜!就不劳你操心了。那石桌,劝你别多想了……”
丁贵顺势激将道。
正好,也想看看休五有何能耐。
“哼……”
以为对方会怼两句,不想休五只轻哼一声,便低下头,开始扶住石桌边沿。
丁贵便将满手东西收入怀中,手中只留下一个半满的吸魂符。
他一边留心对方举动,一边留意此符。
握在手中,能感觉“圆棍”在一点点憋缩。初时速度较缓,但之后越来越快,这才多久,便已憋下大半。之前意念小手早已探过,刚又探了一遍,是真地探不到任何异样。也就是说,所谓的“魂力”,无论留于其内的,还是泄出的,他都觉察不到。此符已吸满魂力,那便成了无用之物。 丁贵却不信,现在魂力急速流逝,那就看看整个纸符都憋下去后,可不可以再试试?
“呼……”
不过,才起这种念头,手中突起大火。
吸魂符居然燃烧起来,而火头开始的,毫无征兆!
太诡异了。
丁贵洁白素手被灼,疼痛不已。
他当即释开五指,又连摆手臂。
火团便迅速落到地面,眨眼间,便燃起地面干草……
不过,一脚上去,便告熄灭,只余零星火势。
“桀桀……可惜啊,你怎么不把那废物收进怀里呢……桀桀……可惜了。”
可恨!
自己居然对此毫不知情!
对方不提醒便罢,连旦四讲解用法时,也没有提过!
这些恶鬼,当真没一个好相予的!
而自己也蠢,总是偏信偏听!
“休五,你敢不提醒我?!就不怕天雷吗?”
丁贵知道是自己小家子气,捡拾废物才招致受惊,但对方坐看笑话,实在卑鄙。
“哼,我怕什么!我又没主动害你。休想对我劝善!难道我不做恶鬼,非得做好鬼不成?真是岂有此理!”
对方说得……在理。
丁贵只好暗自恼恨,连连跺脚,只为发泄。
地上本就消失的火光,自然无须再来踩灭。
吸魂符自燃后,居然不见纸灰,连痕迹都没发现。
地上的,肯定只有一点草灰之色。
看来,真不能将其当普通黄纸来看。
仅这种自燃之法,就很了不起……
他刚坐回地面,正要查看手上伤势时,又听休五质问道:
“丁月,你怎能抱起这张石桌?”
不用想便知,石桌从前到后,不曾动过分毫,表明对方抱举失败,又起了疑心。
“我为何要告诉你?小人!”
丁贵怒道,无时无刻不被人算计,心里自然难以爽快。
“哼,你可知道,任何可疑的鬼物,都可以先斩后奏,直接打入大狱!你虽受差行走,但分明只是个小小人鬼,连我都抱不起的石头……”
有这规矩?那也无惧。
“住嘴!你整天小小人鬼,你却连一个小小人鬼也不如,那你算什么?别再自取其辱了!小小……兽人鬼!”
丁贵直接打断,以牙还牙道。
“你……哼……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信不信,我只要喊一嗓子,洞外堡将马上就会将你拿下……”
“那你快喊吧……你在我面前丢脸也就罢了,反正你我再难相见。但在你同族面前丢脸,就不怕永远被人耻笑吗?”
不待休五说下去,丁贵又打断道。
却是杀人诛心,直戳对方好胜“心底”。
“耻笑?有何耻笑的,不光我,这里又有几人能抱起千斤石桌?这更说明你身份可疑,难道,你是那……帮凶?”
连番打断,倒让休五冷静下来,似想起了什么。
帮凶?
又是什么事情?
“帮凶?对,我是,你快揭发我吧……快去。”
丁贵中气十足,毫不妥协。
“你以为我不敢?”
“你敢又如何,天雷会放过你吗?抱石头一事,可是誓言一部分。再说,回堡长会信吗?他早烦你和田三一干人等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誓言不是白发的。
至于回堡长信不信,倒不好说。
但是,休五的确被震住,沉默了下来。
丁贵轻抚手心,除了还有一点火辣辣的疼痛外,倒没有任何伤疤留下。
他不免庆幸,若将那废物纸符一起丢进怀中,恐怕怀内所有物件,都将不存。
当真后怕。
“丁月,说吧,怎样才肯告诉我真相?你是不是有什么窍门?”
这时,休王居然央求道,语气完全软化。
显然,已否定了帮凶的判断。
“什么真相?”
丁贵明知故问起来,稍作试探。
“你……哼,就是你为何能抱起巨石……我可不相信,你是修习之魂!”
休五直白道,一点没有好心情。
修习之魂!
这四个字一出,立马刺激到丁贵神经。
果然,对方早有这种疑心,却不知如何自我释疑的。
“你为何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