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色汽球,正飘上半空,不知道是谁故意的,还是哪个汽球摊主不小心放飞了,总之,很应景。
我和王云远远地看着,感受着这来自元宵节的热度。
还没走进县城的主大街,便已看见各乡各村的演艺队,打着旗号,欢呼着、欢跳着,从我们面前呼呼地走过。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热情。一年一度的盛会,让这些田间地头的民间艺术家们,无比的活泛,无比的自信。
“真好!”
我不禁喊了一声。
“风哥,什么,什么真好?”
王云继续保持她对世界强烈的好奇心,眨巴着那双迷人的眼睛,问着我。
“哦,没,没什么!”
我可没心思和她细说,一个再生为人的人,对这一切,是有着异样的情感的。可以这样说,我比他们,更爱这个时代。可,这能说得明白吗?
我俩傍着,继续往前走,在人流之中,我们实在太渺小了。
“噢,噢,噢!”
一阵哄叫声传来,依然是一队小青年,结成长龙,蛮横地从人丛里跑来。
“快让开!”
我赶紧拉着王云侧过身子。
“哎呀!”
王云却忽然大叫一声,脸红了,竟有泪花在闪。
“怎么了?”
我关心地问她。
“有,有人摸了我一下!”
王云显得很委屈,我想,应该是那帮小青年混水摸鱼,过去时搞了小动作。
“他妈的,一群流氓!”
我无奈,只能是小骂了一声。
这种情况,在元宵节里,就是他们这些家伙的乐子。哪一次,不有好多女子被摸被掐过。而人这么多,你也不好找他们的事。
我下意识里,将她搂得紧了些。
继续往前走,路边每隔个百十步,便有台子搭起。有打渔鼓筒的,有耍抛刀绝技的,有玩硬气功的,有打溜子的,有唱花灯的,有山歌对唱的,每个台子,都各成风景。
今年的人,更多。
我俩好不容易地挤到老国营面馆,却发现,我的天,排队等吃面的人哦,已经把大门都堵死了。
我踮起脚,想看看我大爷爷是不是在里面忙着,奈何实在是身高不够,啥都没看到。
老国营面馆的面很香,可以说,是很多七零前生人的美好记忆。他们的面擀得薄,水一开,捞两下就能出锅,臊子是用的新鲜的猪嘴和猪舌,剁成丁,上了卤之后,格外地香。就着高汤,盛了面,再舀上一瓢臊子,添上一把葱花,那滋味,实在是爽。
我大爷爷,就是面馆里的人,是带着编制的。她在我爷爷几姊妹里排行老大,说来,命也是挺苦的。她能进县城,是因为婚姻。她的丈夫,也就是我的姑爷爷,是个二婚,还带了两个前妻生下的孩子。大爷爷作为填房进了他家门后,真个是贤良淑德,这么些年,视那两孩子如同己出,深得亲戚和邻里称赞。
她脾气很好,人又和善,在我的记忆里,她关怀过我家三代,从我爹到我再到我女儿、儿子,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的亲切,令我每每忆起,都在温馨中倍感伤情。
对了,她是2017年去世的,活了九十二岁,我想,这是她的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