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做了半宿的噩梦,后来迷迷糊糊睡过去也称不上多安稳,欣慰的是梦里极少出现宣让语的影子,依稀记得回到童年花丛里祁景低头编花环,三个人去山间打野味学会了生火,画面一转就是雁扬剪掉自己的头发,把那一堆乌黑的头发丝扔到她椅子下面,并骗她说这是剪掉了她的,要么就是梦到和有交集的鬼怪打架……
真算起来,从小到大梦到祁景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这场梦白宸舟忽然想起来小时候他们三个人一块玩的情景了。
可是姐姐到底去哪了,白尘书为什么还不回来?
自从上次被雁扬抓到今雨楼参与对打,便再也没有消息,祁景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只劝她不要着急。
这次的噩梦显然比小时候经历的那些血腥至极的要温柔百倍千倍。虽然说她已经不需要跑到姐姐身边要求一起睡觉了,但是还会想要白尘书的回应。
于是一觉醒来,白宸舟下意识从储物袋里摸出通信玉牌准备联系她,想到什么指尖烦躁地乱敲,因为此时白尘书的通信玉牌还在洛怜辞手里。
……洛怜辞。
白宸舟垂眸右手大拇指指甲按了按下嘴唇,如果是洛怜辞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至少他不会把别人的私事当做谈资。
想到这里她不再纠结,连接之后白宸舟犹豫两秒试探的问了声:“洛怜辞?”
无声地在唇齿间咀嚼着这几个字,洛、怜、辞——祂。
说出这个名字,她当真是鼓足了勇气,毕竟对心里喜欢的人第二次主动,对白宸舟来说才是真正的勇敢。
然后心里默默数数,一、二……
“我在,等我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几乎是不到三秒,里面就传出她想要的回答,这让白宸舟小小的开心了下。
听到说可以后,白宸舟马上跟他解释:“哥哥,我想我姐姐了,但是联系不上她,由此联想到你,便想跟你说说话。”
言外之意就是此时此刻,我在想你。
洛怜辞轻笑着回应了一声我的荣幸。
她没提其他事,随便说了些无关紧要带点趣味的小事,犹如闲聊一般。
“你还在黎城吗?”
“嗯。”
他松了一口气,委婉说道:“正好我有事想求你帮忙,我的护卫就是你见过的大剑师卫忠贤,他的徒弟最近家里出了些事,需要有信得过的人送去些钱,可以帮下忙吗?有空来京都我请你吃饭。”
没有犹豫她直接回道:“好的呀!”
洛怜辞羞涩地笑了笑,转身后目光忽然凝滞,冷不防撞上了来人的目光,那张脸面无表情,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看,以至于洛怜辞有一瞬间的心惊。
洛怜辞发现洛吟客正站在房门口,不知道看了自己多久,看他的表情,洛怜辞感觉洛吟客想杀了自己。
冷不丁的又对视一秒,洛吟客看了一眼玉牌,眼中情绪翻滚。
通信玉牌另一边白宸舟还在滔滔不绝地讲话,片刻似乎意识到异常,她迟疑地问:“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了。”
听到这个称呼之后,已经不是隐约能感觉嫉妒与愤懑。
洛吟客眼神一暗,瞳孔里有什么情绪被点燃,意外地冲洛怜辞扬一下眉毛,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温度,冷得可怕。
那道冷漠凶悍的眼神落在握紧玉牌全身绷紧的洛怜辞身上,重点在玉牌那里顿了一下,突然笑起来。
读了那么多年书洛怜辞都没办法讲清楚那是怎样一个笑,但是无端地,自幼性格顽劣的洛吟客表情看起来有那么点难过。
洛怜辞温吞的找了个合理的借口挂掉。
见此,洛吟客才开口。
“父皇有事找太子哥哥,等不得。”说完便转身就要离开。
没走两步,洛吟客停顿一秒又转过身,声音里透着一丝紧张:“对了,刚刚的事别跟她提起我。”
……
……
祁景严肃道:“今天去跟梁融解释清楚,既然是开玩笑就别说让人误会的话。”
人之所以可以从容不迫的对不重要的人说出深情的话来,无非是因为从没放在过心上,说者不留情,听者有无意就不是她该思考的事情了。
“我知道了。”白宸舟点点头,像个乖乖的小孩。
然后她有些别扭的笑了笑,还眉眼弯弯地晃脑袋:“但是他太帅了,对着他那张脸我说不出来重话,犯花痴怎么办?”
“白宸舟!”
……
画面中的人仿若盈盈仙君,水墨铺开的淡雅,从头到脚无一不美,气质和长相都清冷十足,背影瞧着有一种故事感,充斥着淡淡的哀伤和无奈。
梁融察觉到她的视线歪头抬眸看过来的那一霎,狠狠地美颜暴击。
卧槽(。→v←。)
当事人就是看得眼前一亮,心花怒放,暗暗感慨真是可惜了这幅仙人之姿,但是舔个颜也太爽了。
梁融还没说话,白宸舟就直接问:“小郎中,你以后想找什么样的道侣?”
“好养就行。”
白宸舟失笑道:“那我大概无缘了。”
话落就瞥见他嘴角扬了起来,心里忽然涌上来一丝不详的预感。
梁融撩开她额前一缕发丝,笑盈盈轻道:“也可破例。”
嗯?这剧情发展好像不大对。
白宸舟不知所措地看向角落里的祁景,眼神有些茫然。
梁融自然注意到两人的互动,思索一番,心中了然。
或许是看出她什么意思,梁融找准时机先下手为强:“对不起,白姑娘,昨日对你说的那番话其实我是在开玩笑的,你很好但我们还是……”
他话还没说完白宸舟就冷淡打断:“我也没当真啊,才刚刚认识,你就算长得再好看,我也不是个会一见钟情的人。”
更何况,你根本不是医修梁融。
——是狐妖容凉。
“那你为何答应我?”他不解的问。
白宸舟眨眨眼,神情无辜,理直气壮的说着:“先答应着呗,我又不是守诺的君子,婚姻这种大事,说反悔不就反悔了。”
管别人怎么看,她才不自讨苦吃!
可以预料到很多种回复,却没想到容凉居然把重点放到这一处:“那你是愿意和我在一起?”
说真的,的确是愿意。
既然不讨厌亲近和性格,长得又那么好看怎么会拒绝。
现在单身狗,遇到有好感的人撩撩可以,聊聊没问题,剩下的就交给时间。
白宸舟犹自遗憾:“我原本不打算找个道侣,但是你这么帅,我拒绝你实在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可是,我能因为你长得帅同意你得告白,也能因为别人长得帅同意别人的告白,聪明如你,可得想好了。”
这种大胆的想法很多人接受不了,容凉仍旧看着她:“不谈结果,只谈风月。”
“老狐狸。”她闻言却玩笑般骂了一句,笑容里似乎有些说不清的深意。
无视白宸舟探究的目光,容凉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同她四目相对:“如果我长得很丑你还会同意吗?”
“那从你偷偷摸我手的那一刻,我就想好了怎么报复回去。”
“……”
了解到事情已经说开,祁景止住脚步问道:“梁融放弃了,你怎么说的?”
白宸舟淡淡道:“我跟他说,我有喜欢的人了,让他不要不知好歹。”
祁景知道她说话大多时候直白不过脑,也爱开玩笑和口嗨,这句话暂时听不出来到底是开玩笑还是真事。
“哦。”祁景疑惑地问道:“那他怎么说的?”
这个问题令白宸舟顿了一下,脸上有些难以理解和窃喜,她捂脸笑了笑:“过两年要是没分我再来。”
其实还有一部分原因,只是白宸舟也不理解。
当时容凉有意跟她说些什么,白宸舟戒备着还是着了道。
幻境里他手指掐上了白宸舟两侧的脸颊,迫使女孩仰头望着他,修长的脖颈展露在眼前,嘴唇被脸上的肉顶开,露出一点雪白洁净的牙齿。
他目光下垂,用指尖触碰上她的某颗牙,表情越来越古怪,眼神逐渐变得奇异又柔和,像是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能有几分像宛宛,是我的福气?
此刻容凉的神情极为认真,平日里眼底的小勾子和凉薄都隐没到了漆黑的瞳孔中,只余一片专注与沉思。
白宸舟这样乖巧的样子着实少见,用一种像是发痴的眼神看着容凉:“你在干嘛。”
声音软糯好听,却把他听得笑了。
容凉笑的时候,好看的唇角微微勾起,眼睛有一个微弯的弧度,像温柔的星星,亲昵的伸手敲了敲白宸舟的脑门,语气很轻,好像在哄小孩子:“你不记得我了。”
“但我还是想念你。”他弯起薄薄的两片唇瓣上下开合,眼睛一眨不眨,认真的看着白宸舟说。
白宸舟愣住,怔怔的看着他。
我是谁?我在哪?我听到了什么?他在说什么?为什么我感觉像在做梦?
关键是这种氛围到了不嘴一个吗?
哦,未成年人不能亲亲。
受教了,呜呜呜……
她眨眨眼睛,回过神来,再无刚刚痴迷的状态。
容凉凝视白宸舟的时间久了些,最后才肯放弃:“算了,我说哮天犬,你说你认识,可你的认识和我的意思不一样,你不是她,又怎么能听懂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