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所长一听杨长利说要买枪,笑着说不可能,说买两身警服,弄几根电警棍还可 以,枪是绝对不可能买的。杨长利听说不能买枪,泄了气,最后说买电警棍也可以。 他计划着由自己的二儿子来任保卫科长,穿着警服,拿着警棍去监视外人,也用武力 来监视真常恩一家人。
真常恩听说杨长利要买枪,大吃一惊,他当夜吃过饭以后,连忙进了杨长利的家 门,笑着向刚刚吃过饭的杨长利递了一根烟。杨长利没有抬眼,从靠在墙边的一把竹 扫帚上抽下一根小竹签,边挑着牙缝里的肉渣,边问了一句真常恩有么事。
真常恩见他对自己如此不敬重,压了压心头火,拉一把椅坐在杨长利旁边,问杨 长利是不是打算买枪。杨长利一听真常恩是来问这件事的,斜眼看了一下真常恩,满 不在乎地说了一句:“是呀!”真常恩说枪不能买,一是医院的钱紧张,不能乱花,二 是有枪进了这个门,医院就不得安宁。他建议不必买枪,说叫大家提高警惕就行了。
杨长利一听,火窜三丈高,呼地站起身来,重重地将手里的竹签丢在地上,指着 真常恩的鼻尖说,在这个医院你是院长还是我是院长?他警告真常恩说,在这个医院 你只有做事的份,没有说话的权利,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真常恩一听火了,说这个医院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挣来的,自己有发言权,并且 医院的事他有权利管。
杨长利的二儿子杨海军见真常恩要阻止他当保卫科长,阻止他穿警服,拿警棍耀 武扬威,火了,赶到真常恩面前说,你给我滚出去,在这个医院我爸是院长,他说了 算,你算老几,有权到我家里来说话。
真常恩见杨长利一家人都围出来了,怕他们动手打自己,只好怒瞪了他们一眼, 转身回了家,倒在了床上。
方春莲见真常恩气呼呼地回了家,又倒在床上叹冷气,连忙走上前去问是么回事。 真常恩气呼呼地把刚才的情况对妻子说了。方春莲骂着说:“妈的,欺人太甚,你也不 拿尿桶照照,你一家人吃哪个的,喝哪个的?”她一跺脚,要出门去跟杨长利一家人论 理。真常恩见妻子要出门去同杨长利吵,怕闹出事,连忙起身来拉住方春莲,说去跟 他吵不是办法,得想办法把这个狗日的赶走才行。
方春莲听了丈夫的话,也觉得有道理,自己再怎么吵,他杨长利听不进去,没有 用,只有把他一家人赶出去,才是最好的办法。她叹了一 口气,对真常恩说你休息一 下,我去把旺庆叫来,你爷俩再不商量一个办法,他杨长利日后手里真的有枪了,就 要爬到我一家人头上拉屎拉尿了。
方春莲几步出了门,走进了长子旺庆的家里,见旺庆正坐在台灯下看两个儿子水 清和树清做作业,走了过去轻轻摸了两个孙子的头,两个孙子回头看了她一眼,叫了 一声妈。真旺庆又叫了一声娘。方春莲高兴地应了,轻轻对真旺庆说:“旺庆,你到你 爸那里去一下,你爸有话跟你说。”
真旺庆站起身来,跟母亲一起来到了父亲的床前,方春莲关了门,气呼呼地把刚 才真常恩受辱的事对真旺庆说了。真常恩坐起身来,长长叹了一 口气说,枪是绝对不 允许他买的。看来这个杨长利不死心,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围着我转,他的心事我清 楚得很,他就是要我家里的那点东西。看来,我们得离开这个地方,另起炉灶,不然, 我一家人伸不了头。
真旺庆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对父亲的这个决定,他认为是迟早的事,现在政策 越来越好了,要想把“荣恩堂”做成大事业,一家人就必须走出去,另起炉灶,一切 从头开始。迟走不如早走,就现在父亲还健在,以他的声誉为“荣恩堂”起个好头, 很重要。想到这里,真旺庆抬头看了一眼同样低着头抽烟的老父亲,说迟走不如早走, 现在是走的时候了。
坐在床沿上,同样抽着烟的方春莲,轻轻叹了一 口气说,走到哪里去呢?真常恩 重重地丢了烟头,态度十分坚决地说,离开周家铺。
方春莲见丈夫的态度如此坚定,积极支持着说,我早就看好了一块地方,搬到那 个地方去肯定大发大旺。真常恩连忙问是么地方。方春莲说大屋肖的后山城那块紧挨 公路的三角地,这里武汉到长沙的公路与咸宁到黄沙的公路在这里接头,地理位置好。
方春莲说的这个地方,真常恩父子很清楚,这里虽然交通便利,但是离咸宁县城 还远,离火车站远,不利于接待天南地北来的病人。要选就选一个一劳永逸的地方, 这个地方还是选在咸宁县城,离火车站近一点的地方好。真常恩谈了自己的想法,真 旺庆说有道理。方春莲见他父子两个都赞成到县城去找地方,便不再说什么。她认为 这是家里的大事,得由男人来拿主意。
商量好了以后,真常恩叫大家暂时不要吭气,等星期六泉柏回来以后,跟他通过 气,叫旺庆和泉柏一起到咸宁去选个地方,先租下房屋,置好设备,到时候一切办好 了只需要向乡政府打一声招呼便走人。
告别了父母亲,真旺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仍然无法入睡,他很清楚,这个医院 没有了自己一家人肯定要关门。现在医院为乡政府带来了这么大的利益,乡政府肯定 不会轻易地让自己一家人走。如果乡政府不同意自己一家人走,到时候唯一的办法就 是想方设法走赶走杨长利,使这个医院完全控制在自己一家人手中,然后再想方设法 来把它变成自己的“荣恩堂”。
星期六到了,真泉柏上完上午的课就赶回了家。晚上,吃完晚饭以后,真常恩把 两个儿子叫到自己的房内来,把前天商量的情况对小儿子泉柏说了。真泉柏听完父亲 的话,十分气愤地骂杨长利不是东西,说要去教训他一顿。真常恩制止了小儿子的冲 动,说“忍”字是心口上的一把刀,弄不好刀口上就要滴血。他叫两个儿子明日一起 进一趟县城,先选一个地方再说,不要惊动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