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频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原本即使有些怪异，也不足为奇。可我觉得，从我到回马镇那天开始，这种种怪异出现的频率，有些，太密集了……”
孙大缸想了想，似乎也深有同感：“不错，您来之前，那么多年，好像，也有各种怪异传说，但，都是故事，从未真正见过……”
陈一旦脱口而出道：“别不是，你走到哪儿，哪儿的妖魔鬼怪就都现了形了？难道，你是瘟神？？嘿嘿。”
公良雪竟撇撇嘴：“这货这个间歇性脑不在家症又犯了……”
“我也觉得是。”孙大缸附和道。
“继续继续，说正事儿。嘿嘿。”陈一旦忙打岔道。
“我发现，首先，它们之间，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这些妖魔也好，鬼怪也罢。它们所表现出来的这种躁动显形，并非本意！而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一般……”
“牵引？？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它们就像是木偶一样？？是在被一条无形的线控制着？？”
公良雪竟不由的点了点头，“你这样说，算是理解的非常准确……我无意间看到过林家老太太以及红鳞钩蛇的眼睛……前者是一闪而过，而后者，当时在四里桥上，它与我面对面对视，我看得很清楚！也正是因此，我才回想起林家老太太的那次无意间的一眼扫过……直到黄中道。当我确认后，我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共同特征：那就是，在他们的眼睛当中，都被种上了芥子符！！”
“芥子符？！什么东西？！”
“这样说吧：你们可以理解为一种，心念控制妖符。这东西乍一看呢，只有劈开的麦秸杆儿的三分之一宽窄。个头大小也就跟个黄豆差不多，呈淡黄色。如果不仔细看，就会误以为是眼睛里面的一片水雾，而实际上，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符咒……”
孙大缸听的云里雾里，问了一句道：“小爷的意思是，那是一张，缩小版的，符？！”
“可以这么说。我之所以觉得不可思议，是因为制芥子符，有两个必须的苛刻条件：第一，要‘三邪舌尖血’。第二，要南宋黄裱纸。可无论是哪一样，想要单独达成都很艰难。更不用说，两项齐备。而且书符之人必须是持戒五六十年以上的童子身且懂天书篆文，符文制成后还要以特殊秘法炼制经年……由于成符条件艰难苛刻，所以芥子符千百年来书写炼制成功者，几乎没有。据说符成之后，会自动飞寻“怨念怒痴”之魂寄宿，就如同病毒一般繁衍传播，过百数方减其效，匪夷所思……”
两个人在黑暗里互相看了看，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色，但光听呼吸声都知道，对方跟自己一样，听的云山雾罩，却又心肝儿乱颤……
“小爷，你能不能详细的说一说？？什么叫‘三邪舌尖血’？？什么又叫南宋黄裱纸？？？这制成的芥子符，又能起到个什么样的作用？？？”
“我也是从古籍上看到的关于它的介绍……原本我以为，这个玩意儿早就消失了，但是没想到，到了西北，我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见到了它……先说符咒：中国人画符制篆有千百年的历史。纸张没有出现之前，祭祀祈福等，一般都是焚石刻竹，或者在动物的骨头上刻画符号，然后焚烧，以求与神怪通灵。纸张出现以后，民间祭祀或者道家画符，就逐渐用上了黄裱纸。其实“裱”字历来也记作钟表的表字，最初就是表明所求，以图通达之意。其实直到清朝的时候，制黄裱纸的技术才算成熟。所谓的南宋黄裱纸，实际上说白了就是黄颜色的纸张而已。厚度也远远没有我们后来看到的黄裱纸这么薄。在黄裱纸上画符或者制成纸钱，最初只是为了表达生人对逝者的思念尊重或者与神怪对话。焚烧的拉花纸串钱，你们应该都见过……”
“哦，我明白了……道士画符的时候，用朱砂在黄颜色的纸上画。老了人了，送葬路上和坟头焚烧的那种纸，就是黄裱纸吧？”
“对，不错，就是这种。道家画符就是用朱砂，朱砂原本有毒，颜色鲜红。按照迷信说法，有驱鬼辟邪之功用。而在古时，“黄”字通“皇”，其意为符令。封建社会为彰显皇权威严，渐渐地民间禁用黄纸，只供皇家专享。之所以说要选择南宋的黄裱纸，是因为南宋时期，国运萧条，正气不足，邪运恒生，这个时段的黄表，也就是所谓的黄纸，吸收蕴含了大量的肃杀萧条破败之气，是承载邪气的上佳之选。至于为什么不用朱砂，反而要改用三邪舌尖血，其实也很容易理解：朱砂辟邪，而三邪舌尖血却是邪恶当中的邪恶。所谓‘三邪舌尖血’，是指猫头鹰、黄鼠狼和铁发蛇，这三种动物的舌尖之血混合而成。猫头鹰，黄鼠狼之类我倒是能理解……可是这铁发蛇，这世上早已鲜有足迹……要想凑齐这三样，其难度可想而知！更为关键的是，就算你找齐了，书写符咒篆文的这个过程当中，这个书写器具，叫做‘目中针’。据说是在先天完全的‘百阳之体’的处子之女的眼中，提炼而出。没有相对应的秘术，根本就无法达成……”
“我日他先人……这玩意儿，复杂的程度，算是精神强奸吗……我光是听听，就觉得好累啊……”陈一旦用力擦掉嘴角快要滴下的口水，苦着脸感叹道。
“干一行爱一行吧，都不容易，嘿嘿。所以，当我第一次看到芥子符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也就没咋在意……那晚上在四里桥跟钩蛇对峙的时候，它将大头靠近到我的脸前，我当时都快吓尿了，借着月光傻乎乎的看到它的眼睛当中有东西，起初老子还以为是眼屎……后来我一想，不对呀，蛇没有眼睑，眼珠子更不会转动，还有他娘的什么眼屎？？我这才多了个心眼儿，临走前我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它的眼睛。那里面的东西确实是芥子符！所以当晚黄中道拜别的时候，我突然间就想起了这个来，于是就再次看了看他的眼睛当中。果然，不出所料，他的目中，也有此物！！”
“中了这个就能让施符之人完全控制了？？！”
“这个芥子符最大的作用，是牵引。也就是说，一旦被芥子符寄生，不论是生人，还是妖魔鬼怪，行为都会受到芥子符的牵引。被它放大、激发出意念当中最邪恶的那一面……而且最可怕的是，被芥子符寄生的非生人类，根本就感觉不到它的存在。而生人最大的感觉，至多也就是心烦意乱，恶念放大。除非是自身感知非常敏感的人，才能略微有所感知……”
“我觉得更重要的是，如果是有人在故意为之，那恐怕，就不会像我们看到的这么简单了——说不定，这背后，隐藏了一个更大的阴谋……”陈一旦想了想，严肃说道。
“小爷，那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也被‘传染’了而自己不知道？！！怎样才能立马知道？！”孙大缸突然有些后怕的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