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袁大当家的继续大声道:“这伙人杀了我二十几名兄弟,连孙二兄弟也给杀啦,他奶奶的,太为可恨!杨大当家的,只要你肯助我截下他们,袁某在此承诺:那船货物,咱们五五分账!”
“什么?那船上有如此厉害的人物!”说话之人应当就是那杨大当家的,只听他抱怨道: “袁大当家的,你怎么不早说?如此危险的人物,兄弟我可不敢惹呀!”
“杨大当家的,你这是多虑啦!”袁大当家的语声微急,“听逃回那几名兄弟讲,他们之中只有一人厉害,可已经受了重伤,连站都站不起来,有什么可怕的?”
“是麽?”杨大当家的淡淡地道:“那倒还可考虑考虑。”
“杨大当家的,只要你肯助我,咱们三七分账……你七!我三!如何?”袁大当家的无奈,终于抛出底价。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就这么说定啦!”杨大当家的掩饰住内心的喜悦,激声道: “兄弟我是豁出去啦,就冒险助你这一回罢!”
张二见敌船直冲而来,忙喝令提前泊岸。
当下,张二忙背负着东方震,几名伙计背着受伤的弟兄跟在身后,一行人仓惶弃船登岸,往坡道之上逃逸而去。
“有种逃什么逃呀?给老子站住!”
“看你往哪儿逃?!你们已死定啦!本当家的要抽你筋!剥你皮!”
“……”
恫吓加怒骂声中,两伙贼人已驾船追了上来,挨着货船泊下。
当下,两名当家的各留下数名兄弟看住货船,带领余贼上岸追击而去。
腾腾的杀气,将正款款点水的红绿蜻蜓吓得四散而飞。花丛之中蹁跹飞舞的彩蝶见状,忙躲避不迭。
江岸之上,散居着几户吊脚楼人家。一见来了一大群土匪,早吓得关门闭户,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里许开外的山腰之上,有一间简陋的竹墙茶馆,半隐半现于松林之中。
因天色已晚,茶客们大都散去;东北角的一张茶桌,尚有三名汉子一边饮茶,一边谈笑。
“快看那儿!有人打架!”
一名黑袍汉子忽然站起身来,遥指坡下,另二人亦跟着起身引颈眺望。
但见数十名手执兵刃的家伙,一个个若凶神恶煞一般,正追杀一群伙计模样之人。
那茶馆的老板见状,忙拎着茶壶躲回茶房,再也不敢出来。
伏在张二后背之上的东方震回首一望,但见敌众已追至身后十数丈开外,心下大急,忙环顾左右,欲寻一御敌之所。
但见此地山道颇为狭窄,右首乃临江之陡坡,左首为一巨大的山岩,岩上长满了花木荆棘,地形倒也险要,便大喜道: “别再跑啦,就将我放在这岩石下!”
气喘吁吁的张二闻言,忙将他放下地来。
“莫怕,都躲到我身后去!”
东方震背靠山岩盘膝而坐,一对晶亮的飞环已然在手。
手持铁枪的袁大当家一马当先,见状哈哈大笑: “他奶奶的!你们倒是跑呀!怎么不跑啦?”
话音甫落,蓦见寒光一闪,一道圆影着地而起,其声呜呜,其势凌厉,迳奔咽喉而来。
袁大当家的大惊,好还反应倒也不慢,忙竖枪一挡。
“铿!”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中,袁大当家的但感手臂酥麻,手中铁枪竟险些脱手。
他骇得一连暴退了好几步,低首一瞧枪身,惊见已然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你是谁?!”袁大当家的定了定神,看向东方震,语声虽还算沉静,可执枪之手却在微微颤抖。
转眼之间,余贼纷纷赶了上来,纷纷询问袁大当家的怎么回事。
袁大当家的面色凝重,沉声道: “点子扎手得紧!”
众贼忙均兵刃横胸打量过去,但见一条上身精赤的汉子,手持双环靠于山岩之下,满身血污;在他身后,躲着一群伙计之人,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噤若寒蝉。
众贼检视了一下地形,见他处于咽喉要道之地,根本无法包抄,不禁犯愁。
“听着: 谁他娘的若敢再上前半步,就是死!”
东方震怒目圆睁,厉声恐吓道。
众贼见他目光森寒,眼瞳之中杀机毕露,均被吓得身不由己得悄悄后退。
“你他奶奶的!胡吹什么大气!姓甚名谁?快快报上名来!……本当家的枪下不杀无名之辈!”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袁大当家的自然已试出东方震的实力,可又不肯当着众属下折了威风,只好硬着头皮说漂亮的场子话,可语气难免有点色厉内荏。
“老子的大名,你还不配问!”东方震斜睨着他,冷冷道: “奉劝你一句:带着你的兄弟们,立刻滚!否则,休怪老子辣手无情!”
当着众属下之面,袁大当家的岂肯失这面子,闻言大怒,执了铁枪扑身而上。
另两名土匪立功心切,忙尾随在身后相助。
可二人刚冲上两步,便闻“铿”的一声金铁交鸣之声,紧接着,便见大当家的仓惶暴退而回。
寒光一闪而逝,若流星划过夜空。
一名土匪的咽喉之上鲜血怒激,宛似红梅盛放于怒雪,凄美,绝艳,动人心魄。
另一名土匪被喷溅得满身血迹,心胆俱丧之下,慌不迭地跟着大当家的撤退。
众贼见状,一个个大惊失色,这才省起此人曾杀过孙二当家的等二十余名弟兄,武功自然非同小可,所以不愿做了炮灰,一时均迟疑着不敢再上。
袁大当家的虽接连躲过两记飞环,可惊险之极,至今尚胆颤心惊,便再也不敢以身试法。
他游目打量着周遭地形,见这山道甚为狭窄,只能三两人同时进攻,不由得心下焦急。
“老子歇口气!你们!给老子上!”
袁大当家的一推身旁的几名兄弟。
那几名土匪心头暗骂自己太蠢,干嘛站得那么靠前,可又不敢违拗,只好将兵刃一阵乱舞,战战兢兢的缓步推进。
忽闻“呜”的一声,一枚飞环若天际流星乍现,正劈在一名贼人的胸膛之上。那贼人痛声惨叫一声,仰身跌倒在地,眼见不活了。
余者见状,更吓得魂飞魄散,一边将兵刃舞得更疾护身,一边不迭倒退。
“不准退!再退,老子砍了你们!你们!也给老子上!”袁大当家惊怒交集,又推了几名兄弟上前进攻。
右首的一名贼人刚跨前一步,忽然一声惨叫,右腿之上鲜血淋淋,身子已然骨碌碌的自陡坡之上滚将下去,凄厉地呼号着掉入了江中。
余者吓得忙聚作一团,煞白着脸狂舞兵刃护身,既不敢上前,亦不敢后撤。
正在这时,杨大当家的已率领兄弟们赶至,惊见东方震如斯厉害,不愿再趟这浑水,便抽身欲走。
袁大当家忙一把拉住,沉声道:“杨大当家的,请别走!……我看不如这样罢,你带你的那些弟兄,绕过山岩,抄他的后路;咱们两面夹攻。只要时间一长,就是累,也得活活累死他!”
杨大当家的因一则实力较清水堰为弱,不敢得罪;二则也的确舍不得那七成货物,便只好答应了。
他带领着众兄弟一边披荆斩棘,一边嘱咐,万万不可靠敌太近,只需呐喊助威即可。
而此时,袁大当家的已改变策略,不再强逼兄弟们上,而是令他们撤至飞环攻击范围以外之处;并选了十来名擅使暗器的弟兄,不断以暗器偷袭。
若长剑在手,东方震本不惧这些九流的暗器手。然而,中午率众伙计激战之时,长剑已然遗失于火海之中。
他挥舞着双环左遮右挡,无奈飞环的攻击力虽强,可用于防身,却远不如长剑利索。
所以过不多时,右臂之上便中了一枚飞镖,霎时鲜血汩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