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过,桂花惊落。钱琳琅裹紧校服,踩在落叶上面,开启手机手电筒,快步走着。身后有点动静,都会使她心头一跳。手机的电量被消耗殆尽,她只能攥在手中,回忆导航的方向。
大家未重视环保之前,平光湖是工厂的排污圣地。近些年湖水面积不断萎缩,已经被市民戏称平光迷你小池塘。越往里走光线越暗,钱琳琅反复擦拭眼镜,可黑夜的降临,不会对近视者格外开恩。后面传来愈发清晰地声响,琳琅神经不由自主紧绷,抱紧双臂,野外抛尸案,强奸碎尸案,无数个法治节目的解说词在脑中回荡。一点重物忽然搭在肩上,她紧闭双目,吓得动弹不得,心脏猛提到嗓子眼,呆呆地等待命运的审判。一秒,两秒,三秒,敌不动我不动。
“这个胆子,还要独自来。”这女中音有点熟悉,是不是在哪里听过。钱琳琅慢慢睁开眼睛,缓缓扭动脖子看去,“啊啊啊啊嗷嗷---”。只见那人把手电筒照在下巴上,黑夜中,格外亮的人脸把自己吓得跌在地上。
“姐姐,你吓死我了。”她脚软无法起身,平复呼吸问道,“你一直偷偷跟着我?”
“还用偷偷?不换件衣服,擦干头发,这么晃来晃去,街上最扎眼的就是你。”
钱琳琅不好意思地舔舔干燥的嘴唇,洛琴把她拉起,脱下外套说:“换上吧。”
“不用了,姐姐,它快干了。”
“你要是想感冒,以此为由不上学,我没意见。但你这第一名的宝座可能会拱手让人哟。”
“太小看我了。几天不去学校,还不至于丢掉第一。”这时候,琳琅倒是自信满满,半干的刘海微微翘起。洛琴被她逗笑:“人不大,口气不小。大晚上,一个人去见她们,怕不怕。”
“其实,我,我确实不太敢。可我去了,她们顶多吓唬吓唬我,放点狠话,再羞辱我一顿,这事就算翻篇,以后躲着点许钰就行。但我,我要不去,回学校,她们会变本加厉。”
“你为什么不和家里人说呢?”
“因为…”钱琳琅欲言又止,仰望空洞的天空,不知如何说下去。一幢孤零零的危楼静静立在怀抱污水废水的湖边,“就是那里,五楼天台。”烂尾楼还不忘修建东西两边楼梯,敬业的精神可嘉。第一直觉告诉洛琴,走西边比较安全,将女学生的书包向上拎起,连人带包一齐拖到相反的方向。
琳琅喘着气,迈上通向天台的最后一级台阶。突然顿住,蹑手蹑脚探出头,侧面只有一扇生锈的门。小心翼翼踮起脚,轻声贴在洛琴耳边说:“姐姐,我单独进去。”洛琴手在口袋里,“吧嗒”,按了一下点餐笔后帽,想表示不赞同,就听她接着说:“等我大喊救命,姐姐你再进。我手机没电了。千万记得冲进去的同时,举起你的手机当场录下来。我哥教过,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洛琴见她这般郑重交代,抿唇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