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开阳门上的箭楼里,朱红色的柱子后,一名秀眉凤目、玉颊樱唇的美貌佳人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向着瓮城之内望去。
“郡主,你小心点儿!别被他们发现了。”她身边的黄衣少女不断提醒着,“要是被女封君知道,我可是要掉脑袋的。”
而在箭楼两侧的城墙上,此刻正蹲伏着上百的弓箭手,他们背靠着垛墙,只要一声令下,瓮城之内参加比赛的十六人,任凭他们功夫再高也是插翅难逃。
“檀香,你有看见那个人吗?”
名叫檀香的贴身侍女蹲在墙边,顺着垛口向下望去,由于这些参赛之人都是背对着她们,所以一时间还真分不清谁是谁。
檀香摇了摇头,“好像没有,不过您看那个,右手边的第一个。”
“第一个?”
“对,就是最靠前的那个,像不像是王公子!”
长乐郡主瞄了一眼,秀眉紧蹙,“怎么他还真的进入到了决赛……”
檀香扭过头一脸坏笑着说道,“怎么?如果单论长相,王公子可不比李英杰长得英俊得多了。”
“你喜欢你怎么不嫁!要不我去跟母亲说说,给你也赏赐一段良缘。行善会的少夫人,听着就比贴身侍女要高贵得多。”
檀香一听,走回来拉着长乐郡主的手,眼睛笑得眯成了两道月牙,“我才不要嫁人,我要一直待在主子的身边,服侍您一辈子。”
长乐郡主刮了一下檀香的鼻梁,“你不给我惹祸就不错了。”
就在这时,秦烈从开阳门下经过,穿过几人站到了自己的位置,朱一理也不再多言,一声令下宣布了比试开始。
“哎!那个那个!你的心上人来了!”檀香激动地伸出手,指着下面的秦烈,而长乐郡主的目光也随之聚焦在年轻人的身上。
“哎,不对啊,看样子他的对手是李将军的副将啊。”
“李将军?李涵将军?”
檀香点了点头,“完了,能做上副将的人肯定很厉害,我看您的如意郎君要吃点儿苦头了。”
长乐郡主听到这里,心头一紧,不禁为秦烈担心起来。
自从别院一别,白云烟,或者说是朝云国的长乐郡主白思悠回到王宫之后,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想起那位从雍州沙漠回来的年轻人。
白思悠知道,这名神秘的年轻男子,不仅是他的出身家世,甚至于他的姓名恐怕都是假的,甚至可以说除了他的样貌,身为朝云国郡主的白思悠对于秦烈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可就算是这样,她依旧忘不了秦烈的言谈举止,和那张面如冠玉的容颜,仿佛秦烈的身上就有种看不见的魔力,在巷子里所见的第一面开始就深深地吸引着她,甚至在为对方挡刀之时,也是白思悠自己下意识的反应,丝毫没有顾及自身的安危。
然而白思悠也不知道自己对这个神秘的年轻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说是喜欢吧,可明明他们就没见过几面,甚至他们之间的对话也超不过十句。
可你要说不喜欢吧,她的心里莫名地希望年轻人能赢下最后的比赛,难道是因为相较于这个年轻人,她更加讨厌油嘴滑舌的王铭安,和那个国相李政的孙子李英杰?
此时,白思悠的心里也弄不清楚,然而贴身侍女檀香的话又将她从神游中拉回到了现实。
“哇,这个李英杰多少有些过分了吧,这时完全没有将主监官放在眼里啊,还没开始比,对手就先放弃了啊!”檀香一脸嫌弃地说道,“还有那个王铭安,完全是仗着自己有钱啊,估计朱大人都被他买通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看他不该叫朱一理,应该叫一只猪才对!”
白思悠这时也向前走了半步,虽然她对朝云国的官场斗争并不了解,但对于自己比武招亲一事,长乐郡主的母亲,女封君白凌云在很久之前就跟她讲过其中的利害关系。
白思悠自然也是知道,她不比那些寻常人家的女子,别说是一个诸侯国的郡主,就连许多氏族之女或是富裕人家子女都无法决定自己的婚姻,甚至自己的命运。
而白思悠比她们,更是多了几分家国的责任,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自己能找到一个心上之人,一起相守终身。
只不过秦烈的出现,让她潜藏在冰冷黑夜之中的那颗心灰意冷的心脏,再一次点燃了希望之火。所以白思悠才无比的期望秦烈能够在决赛中夺魁,虽然就此看来,这是多么遥远且希望渺茫的事情啊。
而刚才檀香口中所说的李将军,正是朝云国金吾卫的统领,执金吾李涵,按照这么算,李涵的副将也属于国相李政的阵营,所以当初这人去刺杀秦烈也就能说得通了。
只不过还在瓮城内比试秦烈自然是不知道其中的势力关系,还在想用自己手中的解神大刀,撬开对方的嘴。
瓮城之内,执金吾李涵的副将使的是两把造型奇特的短兵器,手握中段,前后、两侧各有锋刃,有着“四尖九刃十三锋”的说法,因形状酷似鸳鸯,就被人称为“鸳鸯钺”。
因其分子午、阴阳,故此又叫“子午鸳鸯钺”,而也有人把它称作“日月乾坤剑”,不过说的都是这一种武器。
相较于秦烈手中的长刀,副将手中的子午鸳鸯钺套路变化极多,虽不适用于战场,但在一对一的比试中,因其可以结合拳掌功夫,所以攻守兼备,而且易攻难防。
说话之间,秦烈的解神大刀带着破风之势劈头而来,副将闪身一躲,紧接着一招青龙返首,侧身摆步推掌的同时,双臂似两条凶猛的蛟龙,锋利的刀刃直逼秦烈的面门。
秦烈也是第一次与使用这样兵器的人交手,见对方来势汹汹,情急之下缩首横移,一记摆腿想要拉开距离。
谁承想对方手里的鸳鸯钺向后一拉,下方的两道利刃奔着秦烈的右腿而来,好在秦烈眼尖,急忙收了几寸,否则定会叫对方将脚筋挑断。
但还没完,副将趁着秦烈失去重心的一刹那,贴身向前,一招狮子开口,左手横拦,右手前后画圆,接着又左右互换,真可谓是变化无常,随心所欲。
秦烈急忙横刀做挡,可是沉重的解神大刀在贴身战的时候就显得十分笨重,对方看似手中拿着武器,但其实所用的全是近身的拳掌功夫,只不过全肉打在身上可不会这般的皮开肉绽。
解神大刀宽厚的刀身只挡住对方的前几下戳刺,子午鸳鸯钺锋利前刃还是划破了秦烈的双袖,顿时鲜血直流。
在箭楼前的长乐郡主进到此情此景,捂着嘴差点儿叫出声来。
不过这点小伤对于秦烈来说不算什么,但最主要的是他手中的长刀无法像对法一样的敏捷,这就十分棘手。虽然一两次他可以硬抗,但如此一来自己是全无胜算可言,秦烈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与此同时,他也注意到并未上场的镇西都护使曹然正在一旁一脸讥讽地看着自己,本来没露脸之前,这人看上去还没这么恶心,现在秦烈每看他一眼,都是怒火中烧,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可对方可不会给你喘息思考的机会,副将脚下生风,再度逼身而来,秦烈定了定神,知道此时分心自己必死无疑。
千钧一发之际,秦烈竟然一把将解神大刀扔了出去,对方偏头躲过。
可秦烈竟然往后跑去,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以为这小子是要逃跑,然而副将却不管这些,毕竟他可是奔着要秦烈小命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