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彻命令青石到国医署请女医官,青石领命而去。
他把山奈抱起来,直奔药香园的闺房,将她放在床上,握着她的手,轻声而又急切地呼唤着:“奈奈,奈奈,你千万别出事,都怪我不好!”
山奈听到呼唤声,很想醒来,眼睛却怎么都无法睁开,她在心里不停地说着:“银杏叶,银杏叶……”
张彻见山奈的嘴巴微微颤动,好像说着什么,他把耳朵凑近,微微听到:“杏……杏……”
张彻问灵儿:“山大人说‘杏’是什么意思?”
“杏?”灵儿想了想,“对了,我想起来,山大人用银杏叶做了一种药丸,说是可以治疗晕厥症。”
“快!取来试试!”
灵儿很快取来一瓶药丸,打开瓶塞。
张彻说:“我来!”
灵儿把瓶子递给王爷,只见他取出一粒,送入山大人口中。
山奈虽晕倒,依然有清醒的意识,药入口中,她感受到,轻轻咽下,没多久便醒过来。
她故意没睁开眼睛,想逗逗张彻。
张彻见药已吃下,人还未醒,甚是着急:“灵儿,你确定是这个药吗?人怎么没醒?”
灵儿确定道:“就是这个药,王爷别着急,药效应该没那么快。”
“你出去吧,我在这里守着奈奈。”
张彻希望山奈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是自己。
“是。”灵儿走出去,悄悄将门带上。
张彻看着山奈耳朵上的翡翠耳坠,右边那只正是他与她的定情之物。
他回想着梦中仙女送耳坠的情景,回想着在山洞里,山奈的耳坠变成树叶飘落下来,他又拿出耳坠给她的过程……
他用手摸着右边耳坠:“奈奈,在没见到你本人之前,是这只耳坠陪我度过每个日夜,我深信,你我既有梦中之缘,我们必然会度过各种困难走到一起,相信我,我会为之努力。”
山奈更加确信张彻的梦境是真实的,令她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她从未梦到过张彻?
此时紫色圆珠不再躁动,却开始融化,每融化一丝,山奈心中不由自主出现医仙的形象。紫色圆珠似乎想要用医仙赶走张彻在她内心占据的位置……
她想起对医仙的感情,心里说道:“最早让我产生感情的是医仙,这感情很诡异,是我的,又好像不是我的,以前没有喜欢的人时,觉得它是我的,现在爱上张彻,又觉得它不是我的,可紫色圆珠融化时,又觉得是……好矛盾!好痛苦!”
山奈无法忍受这种矛盾和痛苦,睁开眼睛,看到张彻深情地看着自己,想道:“它不是我的,我爱眼前这个人。”
她起身抱住张彻:“我爱的人应该是你!”
见山奈醒来,张彻很开心:“你终于醒来,害我担心半天!”
青石已请来女医官,因为着急,忘记在门外禀报,直接推门而入,发现王爷与山大人抱在一起,看来山大人已无事,他又小心闭上门,给女医官些银两,派人用马车把医官送回。
二人拥抱了一会儿,张彻说:“现在听话,赶紧躺下,好好睡觉,你既没事,我也放心,天色不早,我不便在此久留,让灵儿来服侍你。”
张彻对门外喊道:“灵儿,进来!”
灵儿听到呼声,推门而入,见山大人已醒,高兴道:“大人醒了,太好了!害王爷担心好久。”
“好好照顾山大人。”
“是!王爷!”
“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待张彻走后,灵儿服侍山奈换好衣裳,等她睡好,才熄了灯,关好门,去耳房休息。
山奈怎么也睡不着,她充满自责,觉得对不起张彻,心里明明喜欢他,却还有对医仙的感情,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女孩儿,不值得张彻那么深情地对待她……
第二天,山奈早早吃过药香园厨子准备的早餐,没等张彻来看她,换上医官服,出了王府,坐上景王府为医官准备的马车,朝国医署而去。
到达国医署门口,出示了医官证,顺利进入。她想先去医典房,可她对国医署并不熟悉。想到姜芽,打算找她为自己带路。
姜芽是监察,应该在监察办事之处,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山奈决定找蔡红凡问问。
上次是姜芽带她找到蔡红凡,山奈根据记忆朝右边拐去,正走着,蔡红凡迎面而来。
“真是巧了!我正要找蔡副考。”
蔡红凡拜道:“山大人安好!”
“蔡副考不必对我如此!”
“您现在是大人,理应如此。”
“我想找医典房,蔡副考可有时间带我去?”
“现在有比去医典房更着急的事,刚才贺大人安排我去景王府接您,一会儿他要召集所有医官研究疟疾病治疗方案。”
山奈也听说疟疾正折磨着南芝的百姓,既如此还是商讨完治疗方案后再到医典房:“辛苦蔡副考带路。”
蔡红凡带领山奈走了几步路,拐了一道弯,来到国医堂门口。
蔡红凡有礼道:“就是这里,卑职没有资格进入,就送大人到这里。”
山奈上前拉着蔡红凡的手:“完事后,我去找你。”
蔡红凡点点头,微笑着退去。
山奈跨进国医堂,里面很大,左右两边分别摆着很多几案,排列得整整齐齐,上面放着果品茶点,大家都席地而坐。右边坐着女医官,左边是男医官,中间也有张几案,应该是贺道仁的位置。
已有很多医官到场,有站着寒暄的,也有坐着品尝果品和茶点的,也有扎堆讨论药理的。
宇文博在国医署当值,早早来到此处,一直盯着门口,他知道山奈今日必然会来。果然没多久,看到她走进国医堂。
宇文博露出笑容,站起来,迎了上去:“山大人近日在景王府可好?”
山奈看到宇文博,想起他含蓄表白的话语,虽知他的心意,她却对他无法产生男女之情。
“感谢宇文大人挂怀,景王对我十分照顾,一切都好。”
这话让宇文博内心有些刺痛,他毕竟是温文尔雅的公子,彬彬有礼地说道:“山大人是否还愿意跟我去乡下义诊?”
“当然,宇文大人如果得空,一定要叫上我。”
“只怕景王不会同意。”
“景王是最通情达理的王爷,只要是对百姓好,他肯定会答应。”
“正好,两日后我有空,不知山大人能否得空?”
山奈作为景王府的医官,只为景王负责,可他生龙活虎,只顾着与她谈情说爱,这几日她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任何病人,被宇文博这么一约,手不由痒痒的:“有空!有空!”
“那好,两日后,老地方见。”宇文博说完回到座位上。
山奈也找位置坐下,拿起葡萄放到嘴里尝尝,用迷人的眼睛观察周围,所有人都已坐到位置上。
真没想到京城的医官不少,除了今年新任医官外,其余都比自己年长,能与这些人共事,山奈觉得一切如同梦境。
她低头瞧一遍身上的官服,满意地笑了笑,刚一抬头,接触到宇文博的目光,山奈躲闪开来,她不想让对方误会,又拿起一颗葡萄,放到嘴边,掩饰尴尬。
“起来,这是我的位置!”
山奈听到一个凶巴巴的声音,抬头看去,原来是贺佩瑶。
她放下手中的葡萄:“贺大人错了,这位置没有贴着你的名字,怎么能判断是你的?我劝贺大人还是看哪里没人,就坐哪里。正好,我旁边的座位没人,我就委屈一下,让贺大人坐这里。”
乡下丫头反应如此快,口齿又伶俐,搞得贺佩瑶哑口无言,她气呼呼地坐在山奈旁边。
“别以为你现在到了景王府就万事大吉,等着瞧吧,好戏还在后头!”
山奈知道贺佩瑶说的是医圣之事,她的眼角出现一丝落寞,决定今日一定要把此事处理好,请求陛下放了自己。
“怎么?伤心了?哼!也不好好想想自己的身份,乡下丫头怎么配待在景王府?你虽是医官,可惜这身官服也改变不了你卑贱的出身!”
山奈被激怒,她压住怒气,心平气和地说:“贺大人出身确实尊贵,可你这张嘴,实在与你的身份地位不匹配,有辱千金小姐的形象,我劝你还是少说话多做事,省得你一张嘴,别人还以为你是乡野村姑。”
贺佩瑶被气得刚想站起来去扇山奈的嘴巴,看到贺道仁带着些有身份的医官进来,只好装作老实的样子,小声警告:“你等着瞧!”
山奈对着贺佩瑶吐了吐舌头。
正好被宇文博瞧见,他觉得山奈甚是可爱,不由轻轻笑了一声。
旁边的董林问:“宇文兄如此高兴,难道是因贺家千金?不过贺家千金看上去并不开心。”
宇文博没有回答,只是回以微笑。
从贺佩瑶进来的那一刻,他就为山奈担心,怕贺佩瑶欺负她。
虽无法听到二人说些什么,仅从表情判断,贺佩瑶并未占上风,看来他喜欢的姑娘不好惹。宇文博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认真欣赏她们的表情,根据表情猜测她们说的话,果然还是山奈厉害。直到她吐出舌头,宇文博才不由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