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筠迷迷糊糊地从寒风中醒来,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她的身体被牢牢捆在氂的身上,周围入眼皆是雪白一片,无边无际。
身下这头氂瘦弱的可怜,也老迈得可怜,步履蹒跚,艰难地在往前走。
看来,这些奴奴人是将自己放逐在这雪域,让自己自生自灭了。
周筠用力一挣,那绳索便断成数截,那氂似乎也没空管她,只是低低地喘着气,顶着风雪继续往前走。
“真应该感谢那些人不仅没有宰了自己,还肯给自己一头老氂和一条厚重的皮袄毯子。”
周筠忍不住苦笑一声,回头望了望周围,哪里还能分辨得清来时的路。
山路崎岖,那些裂缝被掩盖在厚厚的雪层之下,稍有差池,她与这老氂便会葬身于此。
周筠看了看旁边,一眼望去,不禁有些心惊胆寒。
然而似乎是为了验证她的想法,那老氂足下一个打滑,两人带氂一起摔了下去!
周筠显然不会坐以待毙,她身子轻盈,反应极快,提着一口气,借力打力,直到崖底倒也没受什么伤。
只是那老氂却摔断了腿,气息奄奄,再也无法站起来了。
“真要命!”
周筠看了看陡峭的周围,心道,一时半会,若是没人带路,只怕自己真要困死在这里了。
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放弃。
“对不住了。”
周筠看了看那头老氂,身上武器已经被没收,只剩下一把贴身的匕首。
好在,这匕首削铁如泥,用来处理眼下这头老氂,倒也不难。
周筠咬了咬牙,利落地将老氂宰杀,剥皮抽筋,利落干脆。
索性,这里就有水源,她将皮洗吧干净,趁着晒干血水的同时,利落滴将老氂的肉分开,切割成好携带的大小,用绳索一串,将皮一捆,抽了两根牛肋骨稍加处理,就是两把简单地武器。
她沿着河道前进,饿了,就吃些生肉,渴了就喝些河水,累了,就找个避风的山坳,将牛皮往身上一裹。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太阳升起然后再度落下,然后如此交替。
也幸好,周筠是个习武之人,身体底子较常人好上太多,否则,这样吃生肉,喝冰水的日子,还真不一定能抗得过来。
这日,她走了不远,忽然听到前头有一声悉悉索索的声音,仿佛有小兽出没。
周筠顿时提高了警惕,抽出那两把骨刺抓在手中。
却没料到,眼前出现的,是一个看上去同样狼狈的少年人。
“救……救命!”
然后,周筠就看见了躲雪堆里头,那些肆无忌惮打量猎物的—雪狼。
她很快明白,是这人身上的血腥味将它们引了过来。
真是糟糕呢!
哼哼……
周筠显然并不将这几头雪狼放在眼里,她的武功虽不算天下第一,但若这几头畜牲都搞不定,那才真是给家里丢脸。
更何况,这些天被丢在雪地里头,还存着一口气没散呢,正好拿这些雪狼撒撒气。
周筠抽出骨刺,直接冲着那些雪狼而去!
那些雪狼早已饥肠辘辘,周筠的无所畏惧,在它们看来,无异找死,龇牙咧嘴地直接扑了过来!
周筠身法灵活,加上,她这个人一项喜欢智取,擒贼先擒王,她第一个诛杀的目标就是领头的头狼。
而另一头,霍小玉和平安则被丢进了一个移动的牢笼之中,周围围着毡布,严严实实,唯有耳畔传来的车轱辘声,提醒他们被不断转移。
也不知道这些奴奴人倒底想要做些什么。
两人心中的疑问并没有留存太久,因为又有新人被关了进来。
那人显得比两人老成得多,也有经验得多,只是看上去,有些疲惫与视死如归的无畏,仿佛下一刻,他就要英勇就义一般。
“别白费力气了,她们不会放你们出去的。”
奄奄一息的声音从隔壁低低传来,那人虽然同他们说着漫不经心的话,但目光却落在霍小玉身上那只小小的荷包里头。
“是上好的烟草味道,相必装它的,也是上好的物件吧。”
原来还是个烟鬼。
霍小玉不禁来了兴趣,忍不住和他搭起话来,那烟鬼得了他送的那只鼻烟壶,也不吝啬,三两下,就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他叫郭明,原本是个随本家兄弟来边关倒卖丝绸瓷器茶叶的走商,没想到运气不好,钱没赚到,反而被人坑了,流落异乡。
“去年这个时候,我也和你们一样,第一次被抓,没啥经验,没想到运气实在背得很,今年又被抓来了,也不知道今年运气好不好,能不能再一次从这些奴奴女人的手里逃出去。”
“郭老弟听口音,应该是开封人吧,算起来,我和你也算是半个老乡。”论攀人情这事,霍小玉自有一套,加上他虎口微微有些老茧,加上走商的人,大多会些拳脚功夫,虽不知道他武功如何,但也绝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嗯,这些奴奴人本族没有男人,所以每年月神祭之前必定会掳来一批男人,等祭礼完成,便会被瓜分,基本上,死的人多,活下来的人少。”
“为什么?”平安一时没转过弯来:“她们这个祭典,要用男人祭祀吗?”
“小兄弟你还真是单纯。”郭明一听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顿时引来了外头看押他们的守卫的注意,几声鞭子之后,三人便压低了声音交谈。
“这些奴奴女人将掳来的男人分成三六九等,最适合的,当成月神的祭品,这个谁也不能碰,待遇最好,但一到祭典结束,就被杀掉,血滴入酒中,尸体摆在祭台上,而次一等的,被祭司带走,生死未卜。而最差的,就被称为药,负责,嗯~给那些适龄的女人传宗接代。”
“什么?”
“就是种马啦。”
郭明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而且,这些女人个个如狼似虎,只怕,那些男人好端端送进去,没几天就剩个药渣了。
药渣……
听到这两个字,平安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可是有媳妇的人,可得为媳妇守身如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