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多了，王海峰才睁开眼。已经高悬的阳光非常温和，照在人身上，使人觉得浑身软绵绵，有一种舒心愉悦的慵懒。看一眼林墨雨搭在他小腹上的腿，心里泛出一丝惆怅，一丝惶惑……
昨天下午，当发现林墨雨是个姑娘时，他十分不解的问，“你怎么会是姑娘？”
“你以为呢？”她调皮地眨着眼睛反问道。
王海峰没有回答，只是扭头望向天空，那里有片白云飘过来，在湛蓝的天空里，像一只雪白蝴蝶，她颤悠悠的倩影，似乎隐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博大与精深……
他所以没有回答林墨雨问话，是心中有个结。少女是从十几岁就怀春的，林墨雨生活的那个国度，在性观念方面是毫无禁忌的，她竟然毫发不损，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乔丹只比她大一岁，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尽享了做妻子做母亲的愉悦，林墨雨却仍然是一朵含苞待放莲花。他所以生成惆怅与惶惑，是因为无论多么喜欢她，都无法给予她与乔丹同样的礼遇。这对一个把纯洁身心献给心爱人的姑娘，是很不公平的。自责的同时，他联想到人从猴子变成穿衣服的人后，为什么制造那么多律令戒条，束缚自己生活。回望原始共产主义，人类祖先绝对不会限制自己的感情，虽然生产力低下，他们也是完全按照自己意志来行事。如果套用现在时髦的词形容，那是纯绿色的，天然原生态。他们不必绕弯子，也没有清规戒律限制，只需痛痛快快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意念极为矛盾又无解的他，竟然想到了朱熹的“存天理，灭人欲”、达尔文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赫胥黎在《天演论》中讲的进化论与伦理关系，乃至从冷兵器时期就形成的，欧洲绅士为女人以命相搏的决斗……无论是唯物还是唯心论，无论是挂着面具，还是直面人性本质的生存方式，反复在他的头脑中搅动，使他不由自主在心中呐喊，人为什么必须得受社会熏陶？难道自由释放原生态性情真就那么不堪吗？无比纠结的他，忽然眼睛一亮，那些以往的理论与生活方式，在现代人的眼里已经都成故事了……还是老黑格尔说的对，“存在就是真理”，再过一百年，甚至一万年，自己与林墨雨的所作所为仍然还会发生，而且必然永远存在下去。自己如此纠结这件对社会、对他人毫无影响的事，在后人眼里一定得是滑稽可笑的。
“哥，你想什么呢？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话呢。”林墨雨细腻的手从他脸上划过，停在了他胸口。
“我在想，作为一个有理性男人，我对不起你，这是心里话。”
“哥，你千万不要自责，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欣赏你，爱慕你，即便你明天说咱们分开吧，我也不后悔，因为我如愿以偿了。”
她的话使王海峰非常感动，他紧紧将她揽在怀里，动情地说，“我绝不是那个意思，而且非常欣赏你，更爱慕你，并且一定会永远爱你的。”
听他这么说，林墨雨甜甜的笑了。接着开始讲第一次见面时，就感觉到他是个很有吸力的男人，然后从他送书开始，把两个人接触的每个细节都复述了一遍。当讲到那个算命先生说她会是如夫人，王海峰怒目相向，自己虽然没动声色，心里却愉悦得像开了花……
说到性头上，她很得意的说，“你放心，亨利老爹那辆马车我一定要亲自交到你手上。”
“我可不是财迷，那么贵重的东西，咱可不敢要。”
“不敢要，不是不想要。当时你的眼珠都快掉到那辆马车里了，我以为你一定会要的。看到你最后婉拒时，我对你的自制力更是叹服了。”
王海峰笑了，“看来你是非得把我打造成贪官不可了。”
“那是当然，你还得是个腐败的大贪官。”
说完她咯咯咯笑着继续讲，“人都成你的了，我所有的一切自然都是你的，你不是腐败的大贪官，还能是什么好东西……”
听着她小燕子一样软绵不休的喃语，王海峰只是微笑，一句话也没有插。心中暗想，这么清纯漂亮，聪明睿智的女人，怎么也会像那些喋喋不休，显摆自己口才的小女孩一样。
林墨雨也醒了，也许是王海峰轻轻抚摸把她弄醒的。她睁开惺忪睡眼，眨眨又黑又长的睫毛，目光落在他那只正在滑动的手上，很得意的一笑，“咱们再来一次。”
“你不要命了。”王海峰想到昨天晚上，她像欢快小鹿一样无拘无束又喊又叫，直到四肢酸软瘫在床上，已经昏昏睡去，仍然紧扣自己脖子的模样，真是让人无法不心生怜爱。
“你看我像不要命的样子吗？”她的脸涂粉一样红润，像迎着朝阳怒放的鲜花。清泉样的眼眸里，宣示着鲜活生命在灵动。
王海峰很感慨的想，人活在如此美妙的空气中真好。城市中的所有让人不顺意念与事物，都可眼不见心不烦。在这里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这才是真正的自由……
还没等两人起床，王海峰的电话响了，是赵汝义打过来的，“海峰，今年的秋汛来得非常猛，据气象台报，是50年来最大的一次。这个时候你应该尽快回来……”
“是的，汝义兄提示的对，我立刻就回去。”
放下电话的他说，“墨雨，你马上给我订最近的机票，我得赶紧飞回去。”
“我不让你走。”她撒娇地抓住他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你以为我愿意走吗？是老天爷眼气咱们逼我走的。不用在意，你这么聪明，机会还不是招手就来。”说完，他深情地吻了一下她额头，赶紧穿上衣裳。
林墨雨订机票时，王海峰给卢奇打电话，告诉他马上结束观光，不用飞洛杉矶了，直接从纽约飞北京，尽快回去。
在北京转机时，林墨雨一直依偎在他身旁，絮絮叨叨叮嘱这叮嘱那的，还忧心忡忡地说，“我真想和你一起飞过去。”
“别这样，我又不是去上战场。”
“洪峰过去后，你一定马上给我打电话。”
“好的，好的，你放心吧。”说完他赶紧抱抱她，转身离去了。再这么缠绵下去，恐怕自己会被她弄出眼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