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糯米更加惊呼，“能坚持一件事一千多年，这还不够了不起吗？好多魔法生物都活不到一千年呢！”
沃德凯特不太能理解这只魔法小家伙的想法和思路，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糯米很有趣。
有时候，从小家伙的角度去看这个世界大多事，去看看自己，会发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当然，总是美好的东西比较多。
“怎么，你想我带你上去看看？”沃德凯特本来对上头没有什么好奇，听这个小家伙这样问，又结合小家伙先前所说，他大概猜到了些什么。
果不其然，糯米回答道：“不是想上去看看，是我觉得，那些白天说话的神使……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他们好像……死掉了？”
“不是死掉，亡灵本身就没有生命特征了，他们是没法再死一遍的。”沃德凯特纠正他。
“那是什么呢？”糯米好奇问沃德凯特，“是像你给我说过的那样，用尽执念和力气，就消亡了？可是他们好像没有消亡？唔……你还说过，他们是退化了的神使，神使退化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沃德凯特先没有回答糯米的问题，反倒是更为严谨了些，说出自己先前随意取名，沃德凯特说：“退化这个定义，也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如果你有想到更好的词来称呼他们这种状态，倒是可以提出来，我们重新定义。”
糯米点点头，这才明白，原来很多事情，沃德凯特也就是独自瞎琢磨。
看来这一千多年，那些亡灵和沃德凯特之间的相处，并没有多愉快。
想来也是，大家都在进行莫名其妙的考验，虽然不知道考验完会如何，最起码，能成为神使，能获得宇宙能量这是最基本的。
许多拎不清的人，肯定一来就把资历老的大家伙当做假想敌了。
沃德凯特倒没想到，这个猫生经历还不那么丰富的魔法猫咪，竟然只通过他的只言片语，就把他先前一千多年的处境给猜了个七七八八，这会儿，沃德凯特还在解释亡灵消散的定义问题呢。
他接着说：“不说神使，只说亡灵，正常情况下，一个亡灵的彻底消失，就是我们所谓的消亡。”
“嗯，这个我已经知道了！”糯米表示自己明白，“消亡就是什么都没有了，这个世界，这个宇宙，不管哪里，都不存在他们的任何意识了，对吗？”
“差不多吧！”沃德凯特说，“这一千年来，我见过不少亡灵消亡，他们没能通过神使考验，他们的执念和力气，在日复一日的考验中，被消磨殆尽，许多亡灵在消亡那瞬间，已经想不起自己曾经是什么，经历过什么了……”
“这就是你一直没有忘记祖星过去的原因吗？你怕自己忘了，自己就消亡了，是吗？”糯米忍不住心疼起这个大家伙来，独自一人，记忆着千年前的往事，那段往事，在这世上，在这宇宙里，很可能只有他一人记得了。
这是多么孤独的一件事啊！
“可能吧！”沃德凯特没有忘记，当然不只是这个原因，他叹气道，“我也想忘记，可我始终无法忘记，我活在困惑里，想不明白，我也不愿意那样稀里糊涂的消亡，那样的消亡，实在可怕，没有了追求，没有了欲望，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哪怕已经过去一千年，沃德凯特想起往事，还忍不住有些唏嘘，有些感叹。
见得多会麻木不仁，但历经沧海桑田之后，再回首前尘往事，那些麻木的思绪情感，又会像突然活过来一样，变得鲜活不已。
糯米理解他的感叹。
他才离开家没几天，想起自己的好朋友和城堡爷爷，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而这个大家伙，一千多年过去，记忆还那么清晰。
很难想象，他的执念究竟有多深！
“你对消亡的理解，倒是让我想起了，我曾经在人类社会瞧见过的一句话，你想听听吗？”糯米问询沃德凯特意见。
沃德凯特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理由来拒绝这个可爱的小家伙，他声音温柔，他说：“当然，我很荣幸。”
糯米有些犹豫，他结结巴巴道：“这些话……可能不太中听，或者说……不太吉利……”
“你在跟一个亡灵说吉利？”沃德凯特说话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一点好笑。
“噢……抱歉！”糯米忘了沃德凯特是亡灵这回事儿了。
越是跟沃德凯特长久相处，越是了解深厚，糯米越发觉得，沃德凯特这个亡灵和别的死物完全不同。
沃德凯特是鲜活的。
一种死去的鲜活。
栩栩如生。
这个词用来形容一个亡灵可能不太适合，但用在沃德凯特身上，毫无违和感。
糯米觉得，在沃德凯特的描述里，他从前活着的时候，像是死了一样，冥顽不灵，顽固不化。
反倒是死了之后，糯米觉得，真正的沃德凯特才真正活了过来。
这真正开始活。
“没关系。”不管糯米犯什么错，沃德凯特总是会原谅他。
“但是……”糯米觉得自己要说的那段话意义还是很沉重，他再次问询一遍，“虽然大家伙，你已经死过一回，但这话，确实不太中听。”
“没关系的！”沃德凯特总不至于跟这个小家伙生气，他再重复一遍，肯定一遍，“我说没关系的，真的，放心吧，小家伙，我不会生你的气，永远不会。”
“好吧！”糯米说出了那段话，在人类社会很著名的一段话“有人说，人的一生会死三次：第一次是他断气时，从生物学上他死了；第二次是他下葬时，人们来参加他的葬礼，怀念他的一生，在社会上他死了；第三次是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把他忘记了，那时候他才真正地死了。”
糯米说完，便竖起耳朵，努力想倾听沃德凯特的反应。
没办法，沃德凯特是个亡灵，亡灵没有实质，糯米无法从那淡蓝色的薄膜上判断出沃德凯特此刻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