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红妆喜喧天,唢呐阵阵乐心田。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为首的正是今日的主角——晋王赵从贤。
他着一身九蟒吉服,墨黑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以玉冠束之。
坐在高头大马上,赵从贤唇角微扬,眉眼间尽是春风得意。
老百姓夹道围观,有些还在窃窃私语。
“那就是晋王啊,长得真是俊哪!”
“那可不!这般清俊的男儿,得是多美的新娘才能配得上......”
“听闻晋王妃是文太傅家的孪生小女儿,那姑娘前段时间还跑去青楼吃花酒呢。”
“啧啧!”
赵从贤眼看着前方,心却飘到了身后的花轿上,往常不远的路程,今日显得特别漫长。
“请新郎踢轿子。”
终于到了王府门口,喜娘柔柔的声音响起,赵从贤暗吸一口气,利落地下了马。
离轿子越近,他就越紧张。
踢过轿子后,赵从贤撩开帘子,看了看穿着牡丹喜服的“文娴”,心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
“王妃,为夫来抱你下轿子。”
他的语气是那样温柔,文淑险些醉了心。
一个伸手,他小心翼翼地将“文娴”抱在怀中。她两手环着他的脖子,身子紧贴着他。
赵从贤低头看了看她,顿觉心花怒放,一路抱着她跨进门槛,再小心翼翼地放下。
他牵起她细白的手,跨过火盆,一路走向前厅。
拜堂仪式过后,新娘被送入洞房,接下来就等着新郎来掀盖头、喝交杯酒。
烛火摇曳,文淑端坐在床,双手交叠放于腿上,手心里沁出了一层薄汗。
她有些担心,怕晋王等会揭盖头发现不对劲。
“没事的,放松,你就是文娴。”文淑在心里自我安慰着。
就在这时,门开了!
文淑盖着盖头,只听得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片刻后,一双黑色蟒靴在她身前停下。
她太过紧张,不由得捏紧了交叠的手。随着盖头被掀起,暖亮的烛光照入眼帘。
文淑抬眸看向晋王,只见他眉眼带笑,清俊非凡。她那颗心,不由得就醉了......
“王妃,来,我们喝交杯酒吧。”赵从贤在文淑身旁坐下,将酒递给她。
文淑羞赧地接过酒,正欲和赵从贤交缠手臂,却突然被喊停,“慢着!”
文淑一惊,手也跟着抖了一抖,杯中的酒险些撒了出来。
“你不是文娴!”赵从贤噌地起身,眼中一片恼怒。
“殿下,您怎么了?我就是文娴呀。”文淑学着文娴的语气说道。
“不,你不是!你应该是她的孪生姐姐,文淑!”
文淑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但仍强装镇定,“殿下是酒喝多,眼花了吗?我就是文娴啊。”
赵从贤定定地看着她,“不,文娴的眼神不是这样的。文娴在哪?说!”
文淑眼中蓄泪,委屈地看向赵从贤,“我就是文娴,殿下......”
“那我问你,那天在玉满楼,你在我耳旁说了句什么话?”赵从贤将酒杯放回桌上,意味深长地盯着文淑。
“......”文淑慌乱地垂眸。
那天文娴说了什么,文淑如何知道?想不到晋王的眼神竟这么毒,一下就看穿了她......
漆黑的山洞里,伸手不见五指,外头的星光一点也照不进这儿来。
文娴手脚被捆,惊恐地盯着黑森森的山洞。
昨天,她的马车被一个持刀壮汉逼停,车夫和丫鬟都不幸命丧刀下。
她瑟缩在车角,可怜巴巴地看向壮汉,“大哥,我和您有仇吗?”
“小姑娘,我们没仇,我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壮汉站在轿子前,看着缩在一角的文娴,叹了口气。
要不是家里等着用钱,他真不想干这没良心的买卖!
“大哥,您别杀我行吗......我还没向爹爹尽孝......”想到爹爹的音容笑貌,文娴悲从心来,泪水跟着流了下来。
壮汉举起的刀迟迟没有落下,“哐当”一声,他将那把刀丢到了地上,“小姑娘,我不杀你,但你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自个的造化吧!”
说完,他把瑟瑟发抖的文娴捆起来,用布团堵住她的嘴,寻了个山洞丢了进去。
一天一夜了,文娴滴水未进,整个人又饿又渴,头昏眼花。
累到极点时,她不敢卧倒,只敢靠着洞壁小憩一会。
山洞黑漆漆的,看着真是吓人,文娴很担心里头会突然蹿出大蟒蛇来。
但眼下,干渴的嘴巴、喉咙和空空的肚子,让她暂时战胜了对黑暗的恐惧。
如果眼前有一汪泉水就好了,她一定喝个饱!
不不不,还得留着肚子吃点好吃的,红烧肉、烧猪蹄、烧鸡、羊杂汤、饺子......
文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心头一阵悲戚,也许她真的要死在这山洞了吧......
她无力地闭上眼睛,脑海里闪现过爹爹、喜儿、娘亲、文淑的身影。
还有他,赵从贤。
“爹爹,对不住,娴儿要先走一步了。您的养育之恩,娴儿只能下辈子再报答了。”
“赵从贤,对不住,我骗了你。其实,其实......我也没有那么讨厌你。”
文娴无力地闭上眼皮,整个人瘫软在地。
罢了罢了,这辈子欠他们的,下辈子再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