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不是一种躯体现象，而是一种心理现象。梦是一种愿望达成，它可以算是一种清醒状态精神活动的延续。梦，并不是空穴来风，不是无意义的，不是荒诞的，也不是一部分意识昏睡，而只有少部分乍睡还醒的产物，它完全是有意义的精神现象。”
如果说梦境的内容是人们神经系统的感知、记忆、存储等功能下所产生的，出现的所有元素都是基于记忆基础，那她并不需要这样的存储功能。
毕竟那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了，而且是一件并不让李黑眼感到愉快的事。
醒着的时候，总想做梦。奇怪的是，做梦时又如此清醒。
听到楼下传来一个声音：大哥，你点的菜都到齐了啊。
李冒：今个动作倒是麻利啊，放这桌上。
同一个声音：那必须的。老客户了，你是我的财神爷啊。得好好顾着。
李冒：这话我爱听。
同一个声音：一共是128元。
李冒：成。
同一个声音：那先走了啊。慢慢享用。
李冒：留下来喝两杯啊。
同一个声音：不用了。店里忙。我得赶回去。
李冒：那改日吧，慢走哈。
李冒也擅长这样的客套话。估计他又去叫馆子了。起初没有电话的时候，他可以亲自外出点单。再后来政府加快通信网络建设，那会固话普及的时候也给他带来不少的方便。而现在，他觉得他应该随手拿起电话就可以远程叫唤，那样才会更方便。
于是，他也赶上了潮流，买了一部新手机。
人性就是这样，吃了猪肝想猪心，得了白银想黄金。毕竟那个时候，常人买得起手机或者愿意花钱买手机的人并不是很多。
而李黑眼在打扫房间时，看见垃圾桶里杜鹃的工资条只有600多块。
杜鹃在一家制衣厂当缝纫工。听说那制衣厂是台资企业，朝九晚五，管理很规范。虽经常加班，但晚上时常不超过2小时，周末不超过一天，也都自愿原则，按双倍发放薪资。重要的是，年终还有奖金。
大多数人冲着这双倍的钱也都会自愿留下来加班。
但杜鹃不论晚上还是周末是从来不加班的。
“你可真爽，不用加班。可真羡慕你。”杜鹃约着出去玩的女朋友，也就是巫婆阿莲来家里找她时随意说道，“加班加得我累死了。我这个月难得一次的周末，本想在家大睡特睡，睡到天昏地暗，睡到山崩地裂，可我没有。都拿来陪你了。够意思吧？”
“你单身多自由。赚得钱全归自己，爱怎么用怎么用，不会有人跟你抢。哪像我？既有老公又有孩子。个个争着花你的钱。有什么好爽好羡慕的？”杜鹃没好气地抱怨。
李黑眼清楚地听见了。原来，这就是杜鹃从不加班的理由。
依照这样看来，杜鹃其实也没有什么错。
毛：李冒啊，你买手机啦？
“你眼倒是挺尖的哈。想想我早前的那部寻呼机，汉显的，单方的，还要跑到电话亭或者公共电话回过去，得有多麻烦。现在方便多了。有了手机，叫菜都方便多了。
还有啊，你看里头的这蛇，只要控制好它的方向，它吃的蛋就会越多，身子也就越来越长，我有把握让它成为一条最长的蛇。好玩得很哪，可以拿来打发时间。比空间大战有趣多了。空间大战你要被打，而这个你只需控制。你操控一切多好啊。
还有啊，你看这上头还有手电筒。没电的时候，那叫一个方便啊。还有啊，这手机结实的很，可以砸胡桃吃。摔不坏的。你们赶紧也买一个去。到时我叫你们也方便些。除了话费贵点，不过方便才是主要的。你们到时可以打电话给我哈。号码回头我抄给你们。”
李冒一个劲地显摆，怂恿。好像他就是手机销售员似的。他要是把这劲头使在这上面，估计杜鹃会变得不一样，她也会变得不一样，一切也就不一样了。
不管是寻呼机还是手机，在李冒这最大的作用只在于，纯粹只是为了酒友找他和他找酒友喝酒方便而已。
李冒不关心北京获得奥运主办权，不关心国足第一次获得世界杯决赛资格，不关心SARS，不关心神州五号载人航天飞行是否成功，倒是热衷于对五角大楼的恐怖袭击，美伊战争的津津乐道。
除此以外，便是数长轮短。
这构成了他绝大部分的生活，如盐般的调味剂，不可或缺。他估计就是靠着这个才觉得，活着，是一件多么逍遥的事。
轻而易举地活着，轻而易举地逍遥。
李黑眼坐在楼梯口，嘴里数：“三，二，一，开始——”
果不其然。
“东面姓史的那个儿子去年大学毕业了，听说今年年初出国去了，好像是去加拿大，听说去那边开了个理发店，生意火得很。前不久在外头还娶了个老婆，也是中国的，在中国的酒宴都没办。姓史的连自己的儿媳妇都还没见过。
听说那女的学设计的，开了几家服装店，连锁的，不同档次，客源也很丰富。你想啊，档次高的肯定都是有钱人穿得起的。这一来二去的，改天会不会跟着有钱人跑了，也还是个未知数。
不过听说目前两夫妻联合起来赚得可嗨了。现在这姓王的一个人孤零零留在家里。也不怎么出门，也不怎么跟人打交道。你说这万一死在家里都得几天才能发现。
不过后来听说，前一阵子夫妻俩回国，本是想着让他跟着出去，结果你猜这姓史的咋说的，他竟然不去。你说这姓史的是不是死脑，神经是不是有毛病，出去享福不去，在家孤独等死不成？换我就去了。可惜我就没那个命啊。生不出儿子的女人，只有个赔钱货。现在上个学还得烧我的钱。”
毛：双独二胎。你和你老婆都是独生子女，可生二胎。保不准是个儿子。
李冒：这可打不了包票。万一又是个赔钱货，那就更惨咯。那女人生不出儿子。我不会去冒那个险。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干咯！
“干……”
几个杯子互碰的声音。
李冒：最近楼市开始蠢蠢欲动了，日趋繁荣。你们有感觉没。为什么呢？就是因为现在主要就是推动城市化发展啊，前几年上头又停止住房分配，这里头隐藏着一个巨大商机啊，给开发商有机可乘。商机是什么，商机就是钱呀，这钱当然最重要。摆在面前的，哪个不往里头钻呀。是瞎子见钱都得眼开。
虽上头提出住房保障要落实政策，这底下的实施起来哪有那么周到的，顾了这头就得失那头。房子多了，保障就到位了。房子一多，明摆着需求量肯定就得增大，只要关乎地产这块，上头有利可图，房价一旦上升，这利可就大了。从中能得到不少毛爷爷，岂不睁只眼闭只眼？
在这默许情形之下，开发商也就更大胆了，各种办法炒作，营造疯抢的趋势。只要它越涨，早前低价买的那就是赚了。别看它涨得不温不火，这只是酝酿着蓄势待发，排除通货膨胀，这年头买什么能保值啊，除了房子还是房子。打个比方，你现在月薪多少？
毛：600。
李冒：你咧？
环眼贼：700。
毛：你咋能比我多100？就你这怂样，二货。
环眼贼：你才二货。老子加班。
毛：老子就说嘛。你不可能会赚得比我多。
环眼贼：老子咋不能比你多了？狗眼看人低。
毛：你骂谁是狗呢？
环眼贼：你听不出来吗？
毛：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