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兜率宫的疯子们告别后，我回到珞珈山交差，呈上紫晶镯。
“这只镯子做的相当好，善财，你还真是很有天赋，不旺我收你为徒。看这灵宝的相性，倒是挺适合龙女的嘛，你这点小心思也算有情有义，知道报答帮过你的人，这次我就不追究你什么了。”
观音一边说着，一边把紫晶镯递给了龙女。她对我甜甜一笑，我知道观音的话还没有讲完，低着头没有回应。
“不过呢，你得搞清楚层级关系才对。在凡间你背靠火焰山可以为所欲为，想在仙界立足，你有没有想过，哪里才该是你的火焰山呢？”
观音说完，笑吟吟的看着我，似暖实冷的目光像一座大山悬在半空。
“是！大士说的对，是弟子贪玩成性，没想到这许多道理。”
我挠头笑着认错，装傻谁不会啊。
“现今你知道就好，为师交给你一个任务。”观音微笑，施放的威压刹那间消失了。
“谨听大士教诲。”
我没有拒绝的权利。
观音接着说：“现在凡间众生有难，我需要一个纳界相性的灵宝，太乙真人的山河社稷图便是这种功用，可在方寸之间开辟一个小界。你可以去寻哪吒问，兜率宫也有记载。你不是一直想要玉净瓶中的生命精华吗？灵宝炼成后，我予你十滴。”
“……弟子尽力而为。”
“去吧。”
…………
离开珞珈山，我忽然有点烦躁，这该死的观音，什么凡间众生有难？怕只是个借口！拿威势压我又以利诱，恩威并施一点水都不放，真是精明可怕！
而且事情一件接一件的，一气化三清还没有着落，哪吒的问题需要解决，现在新添了一件炼制灵宝的任务！
虽然每件事情我都知道该怎么做，但都堆在一起了，简直烦死了，真不知道来仙界是对是错。
真烦！一点意思都没了！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南天门，往日里这里的云彩飘浮有序，现在怎么看怎么乱，一堆破棉花一样，真他妈的！
“你想的太多了，不可能每件事都做好，找出最重要先做，其余的往后放。”
“谁？”
“是我，杨戬。”
我抬头看向半空，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一直浮在高空，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你又凭什么来教我？我要做什么跟你无关，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凭我比你经历的多！不过现在跟你说什么都是废话，你烦也没有用，来吧！”
杨戬落下来，对我亮出了三尖两刃刀，冰冷的寒气逼面而来。
想打？好啊！我正愁没地方发泄呢！
九龙燚火顺着火尖枪缠绕而上，有种快意在我胸膛里燃烧，我枯松涧火云洞圣婴大王，什么时候怕过！
来啊！
好痛快！连口喘息的时间都没有，每一次拼击都带着风雷闪火，三尖两刃刀的寒光飞舞盘旋，牛魔之力罗刹之血在我体内沸腾！
我流出的血在火焰中朵朵绽放，像极了五百年前那团坠向凡间的滔天烈焰！
我有一枪，刺破苍穹！
…………
尘埃仍未落尽，我大口喘着气，站起身来看着杨戬，这家伙太强了，用的速度并不比我快，力量也与我势均力敌，可我就是打不过他！
“你在想，都是因为我这只眼睛吧？”杨戬说。
“没错！不过这是你天生的，我也没什么不服气的，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天生的……”
杨戬自嘲一笑，额头那只眼睛忽而射出一道光，我的身体突然无法动弹，天地间变得一片混沌，整个世界里，只有我和他两人。
“现在，你和我在精神世界里对话，说的话谁也听不见。”杨戬说，“这样就不必担心你身上的监视……”
“……”
“红孩儿，仔细听我说。你收到了我的风传鸟，那只猴子的记忆你也看过了，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这件事对你也有利，不过在这之前，我先告诉你，为什么我要反抗仙界！！”
在虚无的精神世界里，他大吼着，一段又一段记忆汹涌地冲入我的意识。
……
人能承受多少痛苦，就会拥有多少力量。
当这痛苦汇聚如汪洋一般时，我也拥有了劈天破地的力量，他们称我为神，却不知我魂魄里藏着一只恶鬼。
我叫杨戬，看破虚妄之眼的拥有者。
……
我是何时来到这世间的，自己也不知道。从记事起，我就一直在流浪，我没有父母，没有哥哥，从一个村庄流浪到另一个村庄，走到哪里都不受欢迎。
“别给他吃的！你仔细看，这小孩额头上有个像眼睛一样的疮，好恶心……”
“拿石头砸他！” “…滚远点！” “嘘…这是疫病，快关门！”
……那时候我总会被打伤，我就到河边洗伤口，看着河水映出额头丑陋的样子，我想也许是因为这个疮，爹娘才抛弃了我。
我不恨他们，我每天想的，仅仅是怎么活下去。
随着渐渐长大，我变的力大无穷。有一天，有个奇怪的人忽然出现在我面前，说他来自仙界，知晓我的一切。
“你还有个妹妹，她很可怜，一直在念着你，你想不想见到她？”
“……你娘犯了仙界禁令，被关在神山之下，只要打败仙界的敌人换取功绩，你就能救她！”
于是，我跟着他，杀了很多很多人，有些人该杀，有些人不该杀，我都杀了，我换来许多许多功绩，血染脏了我的手，也浸没了我的心。
娘遭受的一切全是为了我，这是我必须偿还的债，终于有一天，我赚够了功绩，劈开了那座神山。
“杨戬，按照约定，我们已经放了瑶姬，谁会知道九阳在那一天出现？她的死与仙界无关！”
“你不是见到她一天了……杨戬，你想干什么？！别忘了你还有个妹妹杨婵！如果你敢动手……”
那一天，血流满地，我不怕死，世上少一个杨戬也无所谓，但如果我死了，他们能变着花样折磨妹妹，永无宁日。
我一声不吭，捧着母亲被暴晒成干的尸体，一步一步，把她葬在了灌江口，那一刻，我额头上的疮迸裂了，当血流尽时，这只在无尽痛苦中孕育的眼睛，也诞生了。
…………
我要复仇！七百前了，痛苦和仇恨汇聚成了汪洋，我要用这只看破虚妄之眼，让仙界血海滔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