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仗,打得那叫一个天地变色。
围观的人见势不妙,能溜走的早早溜走了。
毕竟,四位大乘境界的人打架,他们中间虽然还有一两个化神境界的,但那也是不够看的。
能溜走的溜走,有防护能在远远围观的就远远围观,总之,苟住小命,此刻成了他们的第一要务。
但总不妨碍有那么些艺高人胆大的,撑起法宝就躲到一边观战。
我并不嗜杀,围剿我的人之中,不乏有被拉来充场子的,上赶着当炮灰的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留下来的,多少是有点脑子,或许也有不得不来的。
留着他们,也算是我尚未泯灭的一点良知。
这些道,我修了二十几年,虽然至今,我也参不透,究竟是我造了什么孽,以至于遭受如此境遇。
高手干架,分分钟能要命的,绝不喊话!
那些戏折子中出一招喊一通的,确定不是作者在水字数?
生死关头,一句话,修仙世界,足够走几趟凡间轮回了。
当然,前提条件是,那得修士有轮回啊!
青衣中年一看就是个剑修,还绝对是无情道那种,哦不,应该是绝情道,彻底死绝了情之一字那种!
眼中只有剑,还有对手。
至于为何会给承琳承均护法,我猜不透,也不想猜。
他的战力不是最高的一个,但战力却已然和半步渡劫期的红衣老小孩持平,不可为不强大。
而战力最低的,是那名柔柔弱弱的女修。
她不直接参战,但却是个奶妈形人物。
虽然,看得出,她没有主动去给其他两位回血,但她只要站在那里,也颇为让我费神。
或许,她是不得已被拉入战局的吧,只不过,生死场上只管生死,对他们,我没有半分必要手下留情。
此刻看在她不主动奶两位战力的份上,我没有第一个集火她,已经是我最后的仁慈。
这场仗从初一打到了初六,从初七又干到了十五,在确认周边没有太大的危险后,围观的群众,那是来了一茬又一茬。
我也没想到,在我人生最辉煌的一场战斗中,我竟然成了现场版、被嗑瓜子的看着的、聊着的活的话本子人物。
不知后世是否能流传个千百年,就跟凡人们说的,流芳百世那种!
不过大概这种情况下,要流传也是遗臭万年那种吧!
无妨,总归能名留青史也是一种幸运,我开明着呢!
对于这紫黑之气,此刻的我真是又爱又恨!
爱这毫无瓶颈一路暴涨唾手可得的力量,恨这诡异形态的我被这世界的强者围攻。
哪怕,我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
怀璧其罪,绝壁是这世界最惨绝人寰的定罪之论。
从月缺,打到月圆,又从月圆,打到了月缺,这场战斗,渐渐地,也没那么吸引人了。
虽然有人开了赌局。
一开始,压我的不多,可后来,他们又觉着,一个大乘的“邪魔”,竟然和三个大乘的正道老大干架干了快一个月,都还没分出胜负,可见我这个大乘“邪魔”,还是有胜利的可能的,便也悄悄的给我压了些,虽不至于明目张胆,但这赌局,本来就不是正儿八经的修士干的事儿。
正当大部分吃瓜者都撤了的一天,撤了的他们绝对没想到,他们将错过有史以来最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明明看着我就要干翻对面几位对手了,最后一下子却败了!
表面上,我是失神之际被承琳于背后偷袭,一刀毙命。
可我知道,我自己真正败的,是败在自己心上。
怎么说?
我中了幻境。
没错,正是那个看起来杀伤力不大,一直默默无言的女修手里的幻境。
青丝网,情思结。
以我原本本体的圣洁,是绝对不会陷入其中的。
只可惜,如今的我,紫黑之力遍布,再也不是那个纯粹的圣灵之体。
我还是会怨恨,老头为何隐瞒了我圣灵之体的事实;也还是会不解,叶轻舟为何需要圣灵之体;更不能接受的是,这张网,它捕捉到了我曾经的那个梦境,那个在叶轻舟私人云舟上的梦境。
所以,我失神愣了一瞬,就这一瞬,却给了承琳机会,让她混然不顾生死那般,抓起承均的武器就往我心口直接捅了过去。
虽然我清醒很快,但已然为时过晚。
承琳被我反力击飞,断然不会活过明天,至于承均,敢冲上来拼命,我就能让他顷刻间灰飞烟灭,尽管,我已经油尽灯枯。
境界的实力,不容他任何的轻视。
也只有承琳这般,不要命的抓住时机就要弄死了我的已然疯狂的女人,才会这般孤注一掷。
承琳,到底是被承均带走了。
现场吃瓜的,多少被我反击承琳的那一波发力给伤害了七七八八。
能逃离的都逃离了,不能逃离的也没机会逃离了。
剩下的这三位,趁我病,想迅速要我命。
可他们或许不知道,木炭不是全红的时候最烫手,而是,快要熄灭的时候。
既然不玩了,我能拉一位陪葬也是陪,两位也是作陪,怎么样,都是赚的。
第一个,便是那名女修。
她大概到自身化成了星点的时候也不清楚,为何我会在实力看着最低的时候,一举把她给灭杀了。
另外俩个,也许终于见识到了我真真的,不要命的打法,也打起了万分精神。
现如今没有了奶妈,他们和我的消耗又不是等比的,此乃绝灵之地,他们靠着某些手段获取着灵力,但毕竟都是有限的,而我如今身体吸收的玩意儿,的确和歪门邪道也无甚差别,吸收各种情绪,好的坏的,都是养料。
只是,我中了承琳的那刀,上面有种正好克制我这紫黑之气的东西,伤口一直在扩散,无法愈合。
要不是承均已然走远,我恐怕随时会被他们合力再补上几刀,以全他们泄愤之心。
就这样,我撑着最后一口气儿,斩杀了红衣老小儿,剩下的这个剑修,倒也不全是个愣子。
他奉命而来保护承琳承均,此刻俩人跑了,他被我们的战况拦着离不开也就罢了,如今此世界本来就三位大乘,死了俩,还剩下他一个,也是弄得半残不废的,这种情况,要恢复境界巅峰估计都难了,更遑论日后渡劫飞升。
于是,看到我半死不活的状态仍旧砍了他的同盟后,他也不打算出手了,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这绝灵之地。
直到,天地恍若变回了鸡子,沉静,安详。
我一直睁着的眼,还妄想着知道,这背后究竟是谁,坑了我。
直到,微风拂过,我看到了灰白裙摆摇曳之间,那挂在腰间的一枚木牌坠子,上面不深不浅正好有一道划痕。
还有那只明显上了年纪才有的粗粝手。
我突然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