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
梦里,我看到了叶轻舟,我们就在一座山清水秀的岛屿上,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也不对,不是眷侣,算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吧。
可那生活,真真胜似神仙。
我们喜欢在湖上泛舟,叶轻舟随手幻化一只玉笛在舟头吹奏,悠扬的笛声抒发着无尽的闲适。
我则侧躺在竹舟的另一头,一边玩水,一边逗着一只雪白的鹰。
晚间,叶轻舟会下厨,煮上简单的蔬食。
菜色简单,却又十分精致。
我不会跳舞,但我会练剑,一招一式,仿佛早已刻进骨髓的自然,仿佛已然练习了千万遍。
直到,叶轻舟的脸突然变成了另外一张让我既熟悉又震惊的脸。
我彻底清醒了过来,全身冷汗连连。
这一回,我还是在云舟上醒来的。
只不过,这次的是私人云舟,叶轻舟的私人云舟。
看来,我这命中,和云舟也是过不去了。
醒来时,我对自己在这云舟上面过了多久是完全没有概念的,因为这次醒来,没有雪鹰在我身边了。
他重伤昏迷进入沉睡状态,如今正躺在我的灵兽空间里。
如果不是后来又给我挡了一道伤害,他应该不至于跌落境界这般厉害,如今就连人形也维持不了,背后的羽毛也全都掉光了,皮肉上一道道的伤痕,看着就极度触目惊心。
我控制不住地掉眼泪。
虽说平日里我们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偶尔也相互猜忌,但所作所为都无伤大雅,总归我们还是彼此最好的伙伴。
可如今,要是雪鹰还在身边,我想他大概会说:“小月儿,别哭,哭就不好看了。”
伤心之余,耳边传来了敲门声,随后门便被打开了。
承均送来了一碗药,看我的状态,欲言又止。
我不清楚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但他给我送药来,也是对目前作为伤员的我的一种照顾,我对他真诚道了声谢谢。
看承均原先的模样,我猜测他本打算是放了药碗就出去,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最后在一边茶桌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只见他拿出一块木头,一边雕刻,一边说话,像在对我诉说,又像在自言自语。
“我从入师门起,就跟在师姐身后。那时候,她有个木头娃娃,很是爱惜。……后来,她却学了剑法,而我,学了雕刻娃娃。”
其实,所谓的娃娃,就是傀儡。之前的战斗中,我已见识过承均傀儡术的强大。
雪鹰评价,承均是个极为出色的傀儡师,越阶杀敌,短时间里同阶修为者无人能及。
“三年前,她说她要到加尔界找个东西,很重要。我没跟任何人说,悄悄跟在她身后,没想到,传送出了点问题,我们直接跌进了落霞大陆的行钧秘境中,后面的事儿你都知道了。”
“关于师尊,师姐她,对他的感情不太一样。”
“师尊他,对师姐和我,没什么不同。”
“但是,师尊他,对你,很不一样。”
说到这,他把视线从手中的木头移开,看向我,仿佛要看出个不一样来。
良久,似乎得不到他要的答案,便继续转过脸,低头继续专注手中的木头。
自言自语,还在继续。
“我不知你和师尊之间,是否有联系,但,我希望你,永远不会伤害承琳。”
他这回在称呼上,用了承琳,而不是师姐。并且,眼神也随之变得越发黝黑而深邃,幽幽地看着我,庄重而森严。
他在这一点上,认真得近乎执拗。
这是否足以证明,他如我一直以来的预想那般,承均,对承琳有着喜欢之情,亦或者是有着一种无可替代的依恋之情。
但不管是哪一种,有些话,都不应该是他对我发出才对。
“她,只是想得到师尊更多关注罢了。”承均口气一转,仿佛前边的严肃不曾存在过那般。
“咳咳~是,你师尊救了我?”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一连串的事情连接起来,概率十分高。
尽管我仍旧不清楚,叶轻舟此番作为的背后究竟在盘算着什么。
我一介小小金丹,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他屡次出手相救的地方?
“你知道,不是吗?”承均反问,貌似这就是一个毫无价值可言的废话问题。
我突然又想到了梦中那个场景,脸色一白。
这也太荒诞了些。
纵使修仙之人,如果不在一定的年岁使用定颜丹,容颜既已逝去,便定然不能再度返回青春。
所谓的返老还童之术,终究只是一种术法,撑不了长久,也骗不过修为高的人。
所以,叶轻舟,你究竟是谁?又到底作何居心?
“言尽于此,还望映月道友自行斟酌。”承均说完,准备收起手中的木头。
“如若我不呢?”也不知为何,这句话完全没过我的脑子,就跟空穴来风那般,脱口而出。
待我反应过来时,看到的场景,便是承均手中刹那间化为壅粉的木头,最后连粉末也没留下一星半点。
“哦?那便犹如此木。”果然,人狠话不多,话多就是要狠了。
我下意识地缩了缩头。
虽然我在雪鹰长期的言行审美熏陶之下,审美不要太高!但在保命跟前,再美的事物或人,都不值一提!
叶轻舟是吧,我离他远远的!
至于多次的救命之恩,算了,找个时机,跟他道谢,顺道找机会尽早还了吧。
我心想着,朝承均道了句:“你放心,只要她不害我,我断然是不会害她的。”
承均得了我的准话,准备移步离开房间。
就在他准备出门那刻,我心下一动,还是添了一句:“方便的话,我想见见你师尊。”
承均顿了顿,没有看我,却留下了简单两个字:“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