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姓老婆子坐好以后打开她的花布口袋,里面一张芝麻烧饼跟一小盒咸菜丝。
小伙计知道她的意思:“傅家奶奶,还是给您热一热?”
“对,再给我来碗稀饭。”
“好嘞。”
伙计刚抬腿,心里挂着李家孙女的罗宝走了过来,他倒想瞧瞧孩子能不能回来。
当众羞受辱,人家还能来吗?街坊四邻都是客,他又得罪一位,又败老掌柜一层名声。
来找李家孙女,正好看见自带饭食的田婆子。
“怎么回事?上酒楼怎么还自己带烧饼呀?别的吃不吃了?”
伙计看见他心里先骂,然后解释傅家奶奶的事。
罗宝一听,脸蛋子又沉下来了。
“吃稀饭?”
“对,人家点东西。”
“想热烧饼?”
“锅子里贴一会就得。”
“呸!知不知道酒楼姓罗?轮得着你做主吗?她给热烧饼的钱吗?”
伙计往前几步:“掌柜的,我有下情。”
把人拉到一边,说道:“田奶奶孙在死在战场,那为咱们葛章出过死力的,平时郡守大人都时有照顾,咱这……”
“屁话!上过战场家里人吃饭就不花钱了?我爹还帮过军事呢,能说不缴税钱吗?去酒楼就点个稀饭?咱挣几个钱?有热烧饼的功夫多弄一个值钱菜!”
伙计心说这可是邻居,住的地方就在斜对面,当年开业的时候还来这捧过场,今天把人轰走,怎不叫人寒心?
“这么说不给……”
“不给!”
傅家奶奶听明白了,自己点的东西少,人家不爱管。重新收拾好花布口袋,拄着拐杖下了楼。
店大欺客,不少人看着不是滋味。
郝运听着真想爆粗口,奈何身不由去,最终忍了下来。
人还没走远,郝运后桌的一位等的不耐烦。
“有没有人招呼?”
罗宝使劲瞪了他一眼,没遣伙计过去。
两人回过头 ,没看见人什么时候落的座。
座上一个老者,年龄五十五往上,穿着一身武生服,桌边放着佩剑,看着肯定会武。
小顺子心眼不错,回头提醒道:“这位爷,您瞧见没有,店主不好惹,您说话在意点,要不我怕……”
“怕什么?”
“动手揍您。”
老头手放宝剑一瞬,然后变了笑脸。
“小兄弟,你提醒的对,依你,我该怎么办?”
“要不这样,我们就俩人吃,您要不嫌弃,凑个桌,仨人有个照应。”
“这么说你要请客?”
“见面是个缘,不就加副碗筷吗?郝爷,您说呢?”
郝运点点头,起身找来别的伙计要了副碗筷,另外加了两个菜和一壶酒。
东西上齐,三人吃着喝着聊着。
席间小顺子问道:“老爷子您贵姓啊?”
“姓房,房子的房。”
“原来是房爷,您不是本地人吧?”
“老家勾墨郡的。”
“哎呦,可是国郡,还不远。看您这身行头,怎么也得是个武教师吧?”
“年轻时候当过,现在年岁大了,外面跑跑零活,挣点铜的,银的,凑合过。”
小顺子眉头一展,语气里带几分唉音。
“您这么大岁数还出来跑零活,够辛苦的。”
“谁说不是呢?”
“您儿子呢?”
“体格还不如我,半天前病倒了,本来有个酒楼生意,一场病,再没法干活。”
“那您孙子呢?”
“唉,提起我这个孙子更完蛋,小时候仗着家里有俩钱不学好,到处闯祸,后来干脆不着家,一直在别的郡跟地痞无赖混。”
郝运听了一皱眉,怎么跟罗宝罗掌柜怎么像呢?
“那也得找回来。”
“谁说不是呢?都说骨肉亲,骨肉亲,打断骨头连着筋。结果不找回来好,找回来更完蛋。”
“怎么完蛋?”
“这小子野惯了,嘴里没一句人话,全是兽语。谁想上他那要碗汤,他得琢磨你家出不出的起这个钱?人家要说钱不够回家取,他立马翻脸,说什么你一栽草菇的不一定拿的出来。给大伙听了直想揍他。”
小顺子听了直缩脖子,心说这位是找茬来的。
老头的话引起罗宝的主意,把伙计推到一边,歪着脑袋往他们这看。
房爷继续补充:“这还不算,谁想上他那吃碗稀饭可不欢迎,因为要的太少赚不了几个钱,任凭你多大岁数,哪怕七八十的老妪,他都给你挤兑走。任凭近邻,任凭给酒楼捧过场,他都不客气。这样的东西开店,早晚玩完。”
“啪!”
罗宝听了,抄起一只杯子砸在房爷的脚下。
“老东西,你说谁?”
“我说我孙子,你捡什么?”
“嗬!还找便宜?今天不揍你这老家伙一顿,你不知道你家罗爷多横?来人,给我打?”
就在这时,最里面的地方站起一桌人,郝运抬眼望去,一桌四位,个顶个的凶恶,他们先后拎起五尺棍,奔着姓房的老头走来。
郝运挽挽袖口:“顺子,可不是是我找事。”
老头一笑:“我惹事能叫你们掺手吗?几个恶奴,还不放在眼里。”
四个恶奴都是罗宝外面认识的,这次来目水郡吃香喝辣,顺带打人。好些阵子没动手,手里怪痒痒。
附近吃饭的老百姓和伙计看要出事,纷纷退到一旁,胆小的直接下楼换地方吃。
面对恶奴,房爷不慌不忙的拿起宝剑,剑没出鞘,跟四人展开打斗。
以他的武艺打这四个根本老叟戏顽童,四个小子别说打人,碰都碰不着。
郝运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这位房爷是为好手,一般武师都不行,更别说三脚猫的功夫。
不到二十回合,四人被打倒在地,其中三个抱着腿嗷叫,还有一个昏迷不醒。
老头抽剑来到罗宝面前:“罗掌柜,你还有什么人?”
罗宝心说还有四位,可他们今天放假。
咽了口吐沫面带喜色回道:“大侠,我错了,饶我一回饶我一回,再也不敢了。
“什么人都是这套词啊,你这东西缺少家教,放任不管早晚危害一方,饶肯定不能饶,这么着,给你长个记性吧。”说着手起剑落砍下右边的耳朵。
房爷的剑非常利索,罗宝先觉着凉丝丝,然后觉着热乎乎,再摸耳朵,手上全是血。
“郎中,找郎中,快!”
墙边伙计听了赶紧去下楼找郎中。
郝运看着痛快:“哎呀房爷,您的剑太……”想夸老头剑术好,结果踪迹不见,此时方知遇见一位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