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郡,郝运和党嘹铎随亓官旭入住他家的饭庄。地方在郡城西偏北,近丽眉河一条支流的西边,起名西水饭庄。
饭庄掌柜和厨师父都是本地人,对当地人口味比较了解,生意还算红火。
亓官旭给他俩安排一个小院,并派专人伺候,自己则是第二天起调查郡内郡外。
郝运懂这个,明着派人伺候,实际派人监视;他跟党嘹铎不太在意,反正吃喝全免费,还都是现成的。
住了几天,院里呆的烦闷,想叫朋友出去转转。党嘹铎一心放在陷地石火幡和陷地、石火两阵上,哪也不想去。
心道一个人就一个人吧,至少比院里强。刚走出饭庄,一个小家奴跟了上来。
只记得他叫小顺子,别的一概不知。
小顺子拿个包裹迈步上前:“郝爷,您上哪?”
“随便看看。”
“少爷说了,我伺候着。”
“行,走吧。”
就这样主仆二人出了门。
街上大小买卖非常多,各自商行也很多,几乎媲美绍闻北辞郡鼎盛地段,眼睛应接不暇。
转过几条大街,看见一个阁楼雅苑,门前进出多是衣着华丽的男子。苑名起的素雅,名叫采萍苑,苑前不少花枝招展的女子迎送,估摸多半妓院。
“顺子,妓院怎么还起雅名?”
“男为采花,女为采金,萍水相逢,成露水夫妻,鸨母特意起的。”
“有点意思。”
“您可别去,咱小本买卖,花销不起。”
“我说鸨母有点意思,肚子里墨水比我多。”
“那是,鸨母张秀宁,听说以前是哪位将军的侍妾,后来夫家战死了,自己开了家妓院。论关系,跟咱们的郡守高从山大人还是表亲,得叫一声表姐。在目水郡的一亩三分地,敢在采萍苑惹事的没几个。”
“合理合理。”
“小道消息啊,听说高大人能坐上一郡之守,跟张鸨母还有点关系。”
“真的假的?”
“传言,不知道真的假的,郝爷,换个地吧。”
郝运也没想进,路过门前观望几眼,然后离开。又走了七八条大街,肚子开始打鼓。
吃了好几天西水饭庄,今天决定换个地方。脚下这条街有个最大的,上写罗家酒楼。
“顺子,这怎么样?”
“您算来对地方了,这家酒楼附近最有名,另外鲈鱼丸子汤最鲜,可称一绝,今天我借您的面子沾沾口福。”
“听着不错,就这家了。”
“等等……”
“怎么了?”
“这家掌柜可是守郡副将罗将军的堂弟,咱可别惹事。”
“废话真多,就吃饭,赶紧的。”
门口迎宾的小童子把他们带到里面,里面伙计喊了声楼上请,二人上了楼。
一层空桌不多,二层空桌不少,选择一个靠窗户的地方坐下,要了四个热菜外加一份鲈鱼丸子汤。
客人挺多,东西上的比较慢,主仆边赏街景边等。之中小顺子给他介绍当地情况。
就在这时,楼梯间上来一个小女孩,十一二岁的光景,小孩衣着朴素,手里提个篮子,篮子里面装着草菇。
女孩到一空桌前坐下,眼睛不停的张望。
不一会,一个小伙计来到她着,说道:“你不是李老汉的孙女吗?今天还是香菇鸽子汤?”
女孩一点不扭捏,对道:“是,东西我都备好了,草菇料钱就省了吧。”
“这个……”伙计一下为难了。进而说:“孩子,不是不给你做,他……”
“怎么了?”
“你得给原价。”
孩子一下为难了:“我……以前不这样……”
“换掌柜了,我也得听人家的。”
“可我没带够……能不能叫掌柜先把草菇收了,或者先做,下次一块给?”
“哎呀,这我可做不了主,给你问问去。”
伙计跟小女孩说完然以后去找掌柜的,不一会来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
掌柜的看见小女儿一笑,然后走到近前:“你就是你老汉的闺女?”
女孩很有礼貌,翩翩一礼:“您是罗掌柜吧?刚才……”
罗掌柜把脸一沉:“我都知道了,这样,你的东西我先收了怎么样?”
女孩挺高兴,把篮子安稳地放在桌子上。
“掌柜的,您看看,都是家里东西,保证干净。”
“八铜。”
“啊?以前不是十个吗?”
“那是以前,现在到我这就值八个,还有,鸽子汤也涨了,现在三十二个,按照以前,你里外里还差六个,先回去补吧。”
女孩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带的东西贬值,爹爹要喝的汤涨价,
“罗掌柜,能不能先做,我这就回去取,一会就回来。”
罗掌柜一听,脸沉的更厉害了:“先做?没这规矩,取来再说。你一栽草菇的不一定拿的出来!”
十一二岁的孩子哪听的了这话,委屈的眼泪打转。旁边的人看了全骂开酒楼的掌柜,郝运也不例外。
“他妈的,什么东西?顺子,他是谁?”
小顺子也是第一个看见:“郝爷,不瞒您说,我也不知道。要不上来,哪知道换了主家?您可别冲动。”
眼看着小女孩含泪下了楼,郝运憋气窝火。
等上菜的功夫叫来伙计问,伙计小声介绍,新来的掌柜叫罗宝,是老掌柜的儿子,这小子常年混在别郡,要不是听说他爹病重回来继承家业,还在外面混呢。
父子俩都姓罗,性格截然不同。老掌柜待人宽厚,尤其李老汉家的闺女,他家祖孙二人相依为命,就种草菇为生,地方住的不远,隔了三条小街。
新掌柜为人吝啬,不止给饭菜涨了钱,还压伙计的活命钱,好些人都不满意。若不是老掌柜把酒楼名声打出去了,来的人更得少。
简单介绍完,伙计继续忙自己的。又过一会,堪称味道一绝的鲈鱼丸子汤上桌,俩人一人盛了一碗。
不知道是心情原因还是汤本身不行,谁喝都觉得一般,完全不像小顺子口中那样。
实际情况就是换了厨师傅,原来的师傅工钱高,被吝啬的罗宝换了,换成一个手艺一般的。
吃着喝着四处看,随着人上下楼,楼梯口走上一个老婆子。老婆子怎么也得七十,左手提个花布口袋,右手拄着拐杖慢慢往上走。
一个热心的小伙计跑过去:“您不是傅家奶奶吗?怎么一人到这了?我给您找张桌。”说着过去搀扶。
“孩子出去了,就剩我老婆子一个,谢谢你啊。”
小顺子认识这个老婆子,此人夫家姓傅,早年故去了,本家姓田,儿子是个货郎,附近几郡挑货卖货。
听说孙子了不得,曾经上过战场杀敌,可惜一去不回,后来孙子他娘思儿成疾病死,现在家里只有他们母子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