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娴微微诧异的眼神中,文夫人将那碗散发着清甜味儿的莲子羹放到桌上,殷切地说道:“娴儿,来,尝尝。”
文娴最爱吃这种莲子羹,将干莲子泡软,去除内里暗绿的苦芯,配以冰糖慢火熬煮,吃起来清甜不腻。
“有劳娘亲了。”文娴浅笑。
“娴儿,娘亲......”文夫人拉起文娴的手,眼里蒙上一层愧疚,“为了你好,娘亲这些年对你严苛了些,希望你不要怪娘亲。”
“来,快尝尝够不够甜。”她舀起一小瓷匙,递给文娴。
“娘亲,够甜。”文娴尝了一小口,将瓷匙放下,浅浅笑道。
可能是从小到大被娘亲训惯了,文娴一时半会还不太适应这么温柔的她,但心头还是感到一丝欣慰。
“娴儿,来日你嫁到晋王府,娘亲想见你一面就难了。”文夫人抬起手,轻轻地抚摸文娴的头。
“娘亲,没事,我会经常回来看望您和爹爹的......”说着,文娴突然想到自己和文淑之间的秘密,顿时感到有些心虚。
“好好,趁着这段时间,娘亲也多给你做些爱吃的东西。对了,晋王府的掌事嬷嬷明日要来我们家教你学习礼数。”
“......”
一想到那些礼数,文娴就觉得头大。她看向文夫人,试探性地问道:“娘亲,学习礼数很枯燥,我可以请姐姐陪同吗?”
“好。”文夫人笑道。
“多谢娘亲。”说着,文娴吃了一口莲子羹,眉眼带笑。
晋王府的掌事嬷嬷五十多岁,慈眉善目。看到她的第一眼,文娴便没来由地感到亲切。
“见过嬷嬷。”文娴福了福身,笑道。
嬷嬷紧张地扶起文娴,“姑娘快别折煞老奴了,您以后可是晋王府的王妃,老奴担不起您的行礼。”
“嬷嬷,您是长辈,理应的。”
老嬷嬷笑了,眼角的丝丝皱纹在无声地宣告着她的喜悦。
晋王的母妃早早地就去世了,他是被嬷嬷看着长大的。于嬷嬷而言,晋王既是主子,又不是主子。
在漫长的陪伴中,私心里,她早已将晋王看作自己的孩子那般去照料。
这位文娴姑娘,是晋王这么多年来主动提出求娶的女子,嬷嬷自是喜欢。再加上文娴刚刚的举止,更令她欣慰。
“文姑娘,今日开始便辛苦您跟着老奴学习礼数了。”嬷嬷微笑道。
“嬷嬷,为了学得更快,我邀了姐姐一同学习,不知您意下如何?”
“这......”嬷嬷淡笑,“也不是不可。”
“多谢嬷嬷理解。”文娴笑着,冲里头喊了一声,“姐姐,出来吧。”
闻言,文淑款款而出。
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子,嬷嬷一时有些失神。这姐妹俩长得太像了,不仔细分辨怕是会错认。
片刻后,嬷嬷回过神来笑道:“两位姑娘,那咱们开始吧。”
文娴和文淑互看一眼,交换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齐声笑道:“有劳嬷嬷了。”
晋王府。
赵从贤站在窗前,安静地看着外头的花草,思绪却飘到了前段时间的赏月宴上。
那是他和文娴的初次见面。
赵从贤向来不喜热闹,来参加赏月宴不过是卖皇弟老兄的面子。
就在他无趣地喝着闷酒时,文娴引起了他的注意。
别人在吟诗作对、卖弄文采,她倒好,独自坐在角落,一边喝酒,一边美滋滋地吃着糕点。
时不时地,她还痴迷地看向夜空中的明月,那模样,娇俏又有趣。
那一瞬,赵从贤心底的某处,莫名地柔软了起来。
他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却被她不小心给撞了一下,她手中的酒也跟着撒到了他的靴子上。
“殿下请恕罪。”她慌乱地跪下。
看着她微微发抖的肩膀,他真想当众将她扶起。但他是高高在上的晋王,而她又是未出阁的女子,扶起她只怕不妥。
因此,他佯装生气,袖子一甩便走了。
第二次在玉满楼见到文娴,赵从贤的心彻底沦陷。
那天看她咕咚咚喝下一壶酒,他面上风轻云淡,心里却担忧得很。
玉满楼并不像它表面那般纸醉金迷,为了文娴的安全,赵从贤必须要藏好对她的在意。
他本想铲除那帮人后再去文太傅家提亲,但那天下了早朝后,文太傅和旁人的一番话让他紧张万分。
“这竹子画得可真妙!”刘大人仔细地看了看文太傅手中的折扇,由衷地夸奖。
“哈哈,这是我家的小女儿文娴所画。”文太傅说着,脸上不由得扬起一丝自豪。
“妙啊,实在是妙!恕刘某冒昧,不知文娴姑娘可有婚配对象?刘某的.....”
刘大人的话还没说完,赵从贤几个大步走过去,“两位大人可是在欣赏什么佳作?”
“参见殿下。”文太傅和刘大人齐齐跪下。
赵从贤微笑,说:“两位大人免礼。太傅,本殿也欣赏一番佳作吧。”
“能得殿下一阅,是微臣的荣幸。”说着,文太傅将折扇恭敬地递给赵从贤。
一片栩栩如生、碧绿挺拔的竹子映入眼帘,赵从贤眸色一亮。他爱作画,自然能看得出眼前这副竹子图的妙处。
他嘴唇一勾,文娴这女子,越来越有趣了!
不能等了,再等下去,文娴怕只会被许配给别人——
一阵清脆的鸟鸣将赵从贤的思绪拉回眼前,今日嬷嬷去教导文娴学习礼数,不知她学得可好?
想到文娴,赵从贤的唇角不由得向上弯了起来,浓浓的笑意久久没有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