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铭江是当地有名的大企业家,而他的朋友圈自然也是非富即贵,陈宜东便是其中一位大富豪。
那天早上,徐铭江刚吃过饭,正要出门,便接到了陈宜东打来的电话。陈宜东说他俩已经太久没有联系,很是想念,现在,自己开车已经到徐铭江楼下,如果徐铭江有空,可以下去聊会儿天。
当天是周末,徐铭江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恰巧自己也有点想念这个老朋友了,便如约来到楼下,熟练地钻进陈宜东的跑车,问道:“你是大忙人,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有什么事?”
陈宜东微笑道:“不瞒你说,我上个月出差,看中了一处未开发的景点,想去那儿投资。但这景点究竟有没有发展前途,心里还是没底,所以想请你帮我去看看。”
徐铭江嘲笑他功利心太强,一年没联系,难得打电话来找他,还是为了工作、赚钱。当然,嘲笑归嘲笑,这个忙还是要帮,于是便又爽快答应了陈宜东的要求。
陈宜东高兴道:“太好了。有你在,这事儿就妥了。不过事先说明,景点不在本地,路有点远,我得开私人飞机去。”
徐铭江也不介意,并说自己已经好久没坐老朋友的飞机了,很怀念以前坐飞机,玩跳伞的开心岁月。
就这样,陈宜东亲自驾机带着徐铭江升到高空。刚开始,一切安好,徐铭江俯视大地,也颇觉心旷神怡。但大约飞了近半小时后,飞机却剧烈颠簸起来,左摇右晃地,好像随时会一头栽下去。
徐铭江慌了,惊恐地喊道:“怎么回事,飞机怎么了?”
陈宜东也恐惧道:“飞机好像出了故障,我控制不了了。快,你快跳伞,下面是森林公园,有一大片草坪可以用来降落。”
徐铭江犹豫道:“跳伞?那你呢?”
陈宜东果断道:“你别管我,也别再废话了,没时间了,再晚我们都活不成了。”
徐铭江听陈宜东说得真切,觉得也没时间再耽搁下去,便毅然背起伞包跳了下去。
天气很晴朗,徐铭江并未料到会遇上大风。他本想降落在底下的一大片草地上,可大风却让他失去了控制力,只得意外迫降到一栋平房前的空地上。这次狼狈的着陆,除了让他摔成轻伤外,还撞倒了建筑物前停着的电动车。
车主听到动静,大叫着从屋里赶了出来。徐铭江顾不上自己的伤痛,连忙赔礼道歉起来。但车主并没有急着与他计较电动车的事,他只是不断地上下打量徐铭江,终于,他大声问道:“连长?你是徐连长?”
此时,徐铭江也认出眼前这个小个子了,他不正是当年连队的“费猴”吗?
费猴见徐铭江受了伤,忙将他迎进屋去,拿出自己备用的药物,替徐铭江包扎起来,一面好奇道:“连长,你这是飞行事故,还是在玩跳伞呢?”
徐铭江说:“朋友的私人飞机,出故障了,没办法才跳的。算是飞行事故吧。”
说完,徐铭江一面环顾着费猴的屋子,一面又问:“这是什么地方?你现在是做什么工作呢?”
费猴回答:“这是虎园的后门。我这儿是保安室,我就在这儿做保安。”
虎园?徐铭江心头一惊,急问:“怎么可能是虎园呢?我朋友明明说是森林公园啊。”
费猴劝徐铭江稍安勿躁,随后便向徐铭江解释了原因,说这个森林公园是前不久才立项改成了野生虎园的,而真正有虎进园也不过是五天前的事,外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费猴这么一说,徐铭江才松了口气,而他的外伤也包扎完毕,他便试着站起来走到了屋外。他一直担心陈宜东的安危,但费猴却劝道:“吉人自有天相。没事的。反正我没听到飞机坠落或爆炸的声音。”
徐铭江冲他淡淡一笑,也不理会,自顾自地四处走走看看。虎园的围墙仿佛长城一般蜿蜒着,门口处一块“虎园禁地,闲人免进”的牌子,格外醒目。几声低沉而雄浑的虎啸时不时从丛林深处传来,听得他背脊发凉,心想要不是大风把自己连同降落伞一起吹到了墙外,后果真是不堪想像啊。
他就这样沿着墙根随意走着,突然地,在门侧围墙边,他发现了一块石碑,确切地说,这是一块“虎园竣工标志牌”,上面写着这样一些字:
施工单位:南方广宇建设集团
法定代表人:陈宜东
徐铭江看呆了,足足在碑前站了一支烟的功夫,才回过神来,仿佛自言自语般地对费猴说:“原来我朋友想杀我,原来他想杀我!”
费猴也蒙了,连忙问:“连长,你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
徐铭江出神地说:“费猴啊,今天开飞机带我上天的那位朋友,就是南方广宇建设集团的老总陈宜东,他们公司负责了虎园改造项目,可方才他却硬说这儿是森林公园,一个劲地以飞机即将出事为由,让我跳下去,现在终于明白了,这哪是什么飞行事故,这是要借虎杀人啊。”
费猴也感到事情不对劲了,但转瞬他又觉得陈宜东不太可能做这事。他的分析是,假如徐铭江真的命丧虎口,调查人员也能凭这块竣工碑,将陈宜东与徐铭江的死联系起来,他迟早还是得显形,把自己陷于不利的地位。
听了费猴的话,徐铭江只是不以为然地笑笑,他平静道:“听说过死无对证吗?到时,一切都是陈宜东说了算。理由嘛,总会有的,最有可能的还是我喜欢玩跳伞。”
费猴被说服了,他让徐铭江仔细回想一下过往,看看是什么地方得罪了陈宜东。徐铭江却十分肯定地说,是因为债务问题。
原来,陈宜东的生意近几年一直不景气。三年前,陈宜东曾向徐铭江借过两千万元用来周转,但这笔钱至今未还。徐铭江认为定是陈宜东无力偿还,又想赖账,才铁了心要至他于死地。
这话刚说完,徐铭江脸色一变,着急道:“费猴,你有没有办法把我的降落伞移到虎园里面去?”
费猴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徐铭江解释道:“陈宜东既有心杀我,想必也一定有兴趣确认我的生死。而他本人是绝对不会来虎园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开着飞机在虎园上空盘旋查看。你想办法把降落伞放到虎园深处,好让他相信我是落入虎口了。”
费猴不解道:“你不是说他的飞机出了故障吗?”
徐铭江瞪了他一眼,道:“事到如今,你还认为他的飞机是真出了故障?他是在演戏呢,目的是逼我跳向虎园,落入虎口。”
费猴彻底恍然大悟,便赶紧开了他的吉普车,拖着降落伞进了虎园。
不出徐铭江所料,中午刚过,虎园上空果然出现了飞机。盘旋几圈后便往南方飞走了。徐铭江落寞地躺在床上,听着飞机的轰鸣声渐行渐远,忽然长叹了一口气,伤心地说:“我妻子出轨了。”
费猴好奇地问:“你是怎么知道妻子出轨了?”
徐铭江皱着眉头,略带痛苦地说:“陈宜东向我借钱时,写过借条,那张借条我一直放在我的保险箱里。保险箱的密码只有我和我妻子知道。你想啊,如果陈宜东不把我妻子搞定,他就算杀了我又有什么用?到时我妻子照样可以拿着借条向他讨债。”
费猴由衷地向徐铭江竖了竖大拇指,夸赞徐铭江不愧是当年的侦查连长,并问他接下来有何打算。徐铭江沉思道:“我不是侦查连长吗?十多年没发挥了,现在是时候温习功课了。”说完,他便拍了拍费猴的肩膀,默默挥别了他的战友。
一个月后的一天,大概凌晨三点左右的样子。已经一个月没有回家的徐铭江悄悄用钥匙打开了他别墅的大门。与他同来的还有他的两位好友,一位是律师,一位是刑警队长。
徐铭江进入他的卧室时,陈宜东正搂着他的妻子呼呼大睡。徐铭江顺手抓起书架上的一瓶红酒,猛地砸在靠床的墙壁上,红酒瓶顿时炸裂,床上的人猛然惊醒,而红酒早已如鲜血般浇满他们的头面,直把他们吓得魂飞魄散。
陈宜东见徐铭江竟好端端站在他眼前,更不知如何是好,哆嗦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问了一句“你是人是鬼”?
徐铭江大笑道:“吉人自有天相,我当然是人。我只是消失了一个月,去搜集你们通奸杀人的证据去了。”
陈宜东大惊道:“我们是好朋友,我怎么可能要杀你?”
徐铭江怒道:“为了赖掉欠我的两千万啊。那天,你是亲眼看到我把借条锁进保险箱的,你知道要赖掉那两千万,只有知道保险箱的密码,把借条取出来毁掉才行,而我老婆便从此成了你眼中的工具。于是,你一方面与我老婆勾搭成奸,一方面紧锣密鼓地制订加害我的计划,一个月前,这个极其高明隐蔽的借虎杀人之计便形成了。”
徐铭江的妻子不禁花容失色,但她依旧强作镇定,反驳道:“你胡说八道,我看过保险箱了,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借条,一切都只是你的无稽之谈。”
徐铭江淡然笑道:“你们为什么没在保险箱里发现借条,并将其毁掉,我只能说是天意了。那天,陈宜东打电话说,他在楼下,想见我一面。我哪知道这会是个阴谋,我还以为已经一年没与我联系的他,突然有事找我,一定是为了还钱呢,要知道还钱的日子可早就到了。于是,我便自作多情地打开保险箱,把借条带上了。”
说完,徐铭江便从他的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张借条,轻松地说:“好了,民事方面的事,我与两位先谈到这儿,下面还有刑事方面的事想麻烦两位配合。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有请我身后的两位朋友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