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青姑说替我守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刚醒过来。这是在哪儿？”
“城外东南方向的两顶山的山顶。我给你烧点水喝。你饿不饿？”
“我不饿。其他人呢？”
“你说我哥他们还是石府的人？我哥他们去山上的湖那边了。任六死了。除了守城门的罗五，应该都死了。”
“我阿爹他……”
“死了。不过，我没亲眼看到。”
“我看到了，他被一群人围住了。我死活不走，任六硬把我推出了墙外。”
“那应该没了，关岫杀了他。”
“他罪有应得。”
“她是你父亲，对你好足够了。至于别的，人死了，也没啥可计较了。”
“我说过，你杀了他，我不会怪你。”
“我早就不想杀谁了。今早我救你们时，周遭围着成千上万的人。一支又一支箭朝我们飞过来。我要是心怀仇恨，必然杀了所有人。不过，我一个都没杀。”
“任六怎么死的？他那么拼命，为了保护我。”
“我把你和他带到了山下。我让他在山下等我，送你到这里再去找他。没想到他被人杀了。我已经把他的尸首安葬了。”
“跟了我这么久，除了玉竹，就属他最好。他们俩都死了。”
石依边说边流泪。林啸玉不想劝她，便起身去点火烧水。
虎子一看林啸玉起身了，它也站了起来。它没跟着林啸玉，倒是伸出舌头开始舔石依的脸。
“虎子别捣乱。”林啸玉喊了一声，“虎子大概是知道你哭了。它是越来越有灵性了。”
“我刚醒来时，看到它心里一惊。看到你在身边，也就不怕它了。”
“虎子现在胆小得很。它陪着你能安抚你，它也能重振雄风。”
“我感觉昏迷中已经哭过很多次了。现在也只是心情有些沉重，不那么想哭了。”
“我爹娘死时，我就像发了疯一样。可当时根本顾不上哭，到处都是神钺国兵卒。在这里很安全，没人能再伤到你。”
“他们不会找来？我想出门看看。”
“不会。我把青姑叫醒，扶你去门外。”
石依双手撑着草铺想起身，试了几次没成功，又躺下了。林啸玉走过来把青姑抱了起来。
“青姑快醒醒。让你看着姊姊，你怎么自己睡着了？”
林啸玉轻轻捏了一下沈青姑的鼻子。沈青姑哼哼着睁开了双眼。
她先看了一下林啸玉，扭头去看石依。石依冲她笑了笑。她便从林啸玉的怀抱中溜到了地上，趴到了石依身上。
“姊姊，我可不是故意睡着的。”
“青姑好得很，要不是你趴在我身上，我还感觉冷呢。”
“那我抱着你，你就不冷了。”沈青姑爬到了石依身上，抱住了她的脖子。
“青姑赶紧起身。姊姊身子本来就虚弱，你还压着她。”
“我好多了。多亏你带我去东鲁庄去找东大夫。”
沈青姑听到林啸玉的话从石依身上下来了。石依准备起身，林啸玉便扶住了她，把她慢慢扶了起来。
“你一天没吃东西，我该给你准备点肉、粥。任池和鲁修鸿刚买来的绿豆。”
“我不是很饿，只是有点渴。喝点水就行。”
石依站了起来，摸着额头呆立了一会儿，身子不住地左右摇摆。沈青姑用尽力气抱住了石依的右腿，生怕她倒了。
“水马上就好。我扶你到门口。”
林啸玉扶着石依到了门口，转身去准备已经烧好的水。石依扶住了门框，沈青姑紧紧抱着她的双腿，一点不敢放手。
“水来了。”
林啸玉端着冒着热气的水走了过来，准备将半碗水递给石依。
“太烫了，我帮姊姊吹一吹。”沈青姑放开了石依，双手搭在了林啸玉的左手臂上。
“行，你可别烫到自己了。”
林啸玉将碗交给了沈青姑，双手扶着石依。石依走出了门，走到了院落中间，往四周看了看。
“我们在山顶，这么高的地方。我怎么上来的？”
“我带你上来的。从山脚下走到这里要一二个时辰，又慢又累。从树梢上过来就很快。”
“幸好我昏迷着，不然可不敢跟着你上去。”
“我还带着青姑，你们俩一块儿。你是不是感觉好点了。”
“头有点昏昏沉沉，嗓子很干。”
“青姑，水凉了没？”
林啸玉扭头看向沈青姑。沈青姑还在朝碗吹气。
“我喝口看看。”
“停。锅里还有水，这是给姊姊喝的，快端过来。”
“好。”
眼看沈青姑咬住碗沿儿了，林啸玉立马阻止了。林啸玉不清楚石依的个人习惯，生怕沈青姑喝过的水，石依不会再喝。
“多谢青姑帮忙。”石依接过碗，将半碗水喝了个干净。
“我再盛水给你。你先到大石头上坐着。”
“好。”
林啸玉将石依扶到了其中一块儿石头旁。石依坐下了。
“我也要喝水，阿姊。”
“那我再拿个碗给你。”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庙门。
林啸玉端着碗出来时，石依正尝试起身，眼看就要歪倒在地。林啸玉一个箭步到了她身旁，扶住了她。
“你苏醒没多久，还是歇着为好。”
“我想到院门口看看，看你哥他们回来没有。”
“山下不能随便去，山坳里有狼、豹子、熊、蛇，很危险。”
“那你哥他不会出事吧！”
“苍姑娘带着我的剑，修鸿他也可以帮忙。他们不会有事。他们中还有个小姑娘，是我前些天救的人，叫柳絮。以后可以跟着你，像玉竹那样。”
“那可不好。她是你救的人。再说，小姑娘哪有想伺候人的。我已经不是大小姐了，自己能照顾自己。”
“柳絮可是个勤快的人，洗衣、做饭都行。她要是愿意跟着你，也能帮你很多忙。我兄长他可什么都做不好。”
“做饭我没做过，衣服也是玉竹等人洗的。”
“你看，有了柳絮能帮大忙。要不然，日子怎么过下去。”
“我会学。我想，学这个也不用太久。”
“现在也不急着考虑这个。我们一时也不会离开山顶。”
两人说着话过了一个时辰。沈青姑早玩累了，趴在虎子身上用手捏着虎子的皮。虎子不时张着嘴懊恼地看着她。
又过了一会儿，林啸玉听到了山下的欢笑声，站起了身说：“他们回来了，我扶你到院门口。”
“我样子是不是特别难看？”
“不是。你要洗脸的话，我扶你回房。”
“那我们赶紧去。”
石依说着转身往庙宇走，林啸玉笑着跟着她。沈青姑跳了起来跑到了两人的前边。
“我去舀水。”沈青姑跳着进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