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发展已经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想。
我原本以为,我是幸运的回到了“过去”,这样就可以靠着这个先知能力,去预防灰山大厦里发生的坏事。现在,小赵的事情告诉我,这个“过去”依然是“新的”,接下来的事情依然充满着不确定性。
也就是说,我不但无法靠这个,去预防所有坏事的发生。甚至事情会越来越糟,王翔的行凶行为,恰恰证明了这一点,肯定有股力量在背后操纵着。
不然,原本一个有妻子,有家庭,有正常工作的男人,在毫无征兆下,对我而言,也就一两天时间,他就变成了杀人犯。若不是我之前在孙理那里,得知他是一个身份正常的不能在正常的普通人,恐怕我也会像孙理一样,只会为小赵的遭遇,感到悲伤和不幸。
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涌上心头,不仅是无法把控“旧事”的无力感,还有对“操控时空”“操控人生轨迹”这种力量的恐惧感。
关键,那股将我送进时间流的力量,我对它的了解,简直如同一张白纸。说不定,就在现在,我对它来说,也就如同一张白纸,可以任意书写,只要它愿意。
我经历过很多离奇古怪的事情,这是第一次让我感到绝望。就好像,只要我做出任何对它们不利的事情,它们可以轻而易举的让事件再次重写,并按照它想要的结果重新发展。
我呆呆的坐在车里,心中没有一丝目标,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我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屁股从发麻变为涨痛,终于忍不住从车里出来。
看着街上行色匆匆的路人,欢声笑语的孩子,专注开车的司机……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未来和过去,可以被操控,被改写,不知道他们是否像……
我没忍心继续想下去,转身回到车上,将座椅调平,躺在上面,什么也不做,只想让我放松下来,奈何心中的恐惧只增不减。
直到夜晚来临,进入深夜,街上已经基本上看不到车辆和行人。我才启动车辆,开着车回到自己的住所。
之后,我通过一种委婉的方式得知:宋鸣还没有失踪,他还在市区里居住,生活轨迹似乎和以前别无二样。
这一点倒让我觉得心安了不少。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尽量避免遇见陌生人,甚至是和熟人联系,哪怕一个联络电话。生活上所需的日用品,也全部依电话,或者留纸条的形式,告诉那些帮我采购的老板们,东西放在他们店门外就行,等夜深无人时,我再去取。
因为我害怕自己会“意外”死亡,更害怕连累周围的人。
自从“回来”后,我每天都看报纸,和本地电视新闻,时刻关注有没有什么意外反常的事情发生,还好一切平静,至少赵谱这个名字一直没有出现在新闻里。
这种不正常的生活,是非常容易被打破,特别是明明朋友众多,却极力追求零社交,甚至把电话线断掉的人。
在我“闭关”的这一个多月里,龙锐曾多次上门,大有要把我门锤烂的节奏,但我都装作不在家,他也见怪不怪的以为我又去调查什么奇怪的事情去了,失望的离开。
直到某一天孙理找上门,我原本打算故技重施,将他打发走。但他却不和龙锐那样,把不满发泄在我的门上,而是敲三下后直接开口道:“洛飞,我知道你在家,开门吧。”
若是龙锐说出这样的话,我自然认为这是在诈我,但放在孙理这里,我就不会这么认为了。我站在门口沉默了十来秒,从门下的阴影来看,他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
原本想无声的继续抗议下去,来一个,就算你知道,我也不会开门。然而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不得不开门。
他道:“我们抓到王翔了,他不对劲,我需要你……”
不等他说完,我一把拉房门,将他拽了进来。他好像已经猜出了我肯定会开门,处之坦然的任我拉扯他。
他一待进门后,便随手把门关上,静静的等我说话。
我忙道:“他哪里不对劲?”
孙理扬扬眉说道:“你不觉的我们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一时间不明白他何故来了这一句,习惯性的摇了摇头。
孙理黝黑的脸庞上露出一抹笑容。说实话,他的笑容一点都不好看,甚至有点滑稽,特别是唇缝之间露出的些许白齿,和他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后,更有一种喜剧效果。
看样子他还是在继续追问这个问题,并把问题还抛给我。
我只好敷衍的回道,并继续我的第一个问题:“因为上次拦你车?王翔怎么了?”
孙理并不回答我王翔的事,自顾自的转身走到我的冰箱旁,拉开冷鲜室,拿出两瓶啤酒,从冰箱旁边的一堆杂物里摸出启瓶器,砰砰两下打开后递给我,说道:“大冬天还喝冰啤酒,看来你的精神压力很大啊。”
我听得出他话里有话,特别是他刚才就像熟悉自己家一样,了解我家。我一点都不意外,从我那次在警局门口截停他后,他肯定会调查我,想知道我家的布局,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回想这一个多月,我的不正常生活,想必他也是知道。现在也明白了他为什么会问似曾相识的感觉,因为,不管是那次截停他,还是刚才拉他进门。
我的行为动作基本上都是出于一种,对熟人才会做的出的动作,这些对他来说,肯定会有所察觉。于是我直接开门见山:“你相信我说的?”
孙理点了点头,往后退了几步,躺在沙发里,一幅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思考了几秒钟,想起小赵的不幸遭遇后,觉得这件事情也只能和他讲了,再次向他问道:“我接下来要说的,你能保密吗?如果要调查下去,也只能我们两个去调查,里面所提到了两个人,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轻易和他们接触。你能做到吗?”
孙理听完,看了我几秒钟,似乎想说些什么,估计是看到我一脸容不得商量的神情后,没有说出口。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肯定的点了点头。
我也拉个椅子,坐在他对面,从他第一次给我打电话开始,到后来截停他,原原本本的讲给了他。
刚开始他还有些不相信,虽然他不说,但表情上看的出。
直到我拿出伍德的笔记本和那个断臂,孙理黝黑的脸上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不由自主的在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