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暖阳斜照，舒什锦辞别尚书府众人，踏上了前往齐国公府的马车。车帘垂落，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开来，只余下车轮碾过青石板的辘辘声响。车厢内，舒什锦倚着软垫，眉头紧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暗纹。
"夫人，你在想什么呢？"洛儿捧着点心匣子，嘴里塞得鼓鼓的，像只贪食的松鼠。她歪着头打量自家主子，心想夫人莫不是现在才反应过来要跟老爷置气？可明明夫人自己说过，生气最是伤身。
舒什锦抬眸，阳光透过纱帘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洛儿，咱们进王府前，可曾与安阳王有过什么交集？"
"啊？"洛儿一愣，点心渣子从嘴角簌簌落下。她慌忙用手帕擦了擦，认真回想道："没有吧...奴婢记得清清楚楚，夫人从前连宫宴都很少出席，更别说结识王爷了。"
舒什锦的眉头锁得更紧。车窗外，秋风卷着落叶拍打在厢壁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她实在想不明白，一个素未谋面的王爷，为何会指名道姓要娶她？难道是外祖父在暗中周旋？可如今的齐国公府早已不复当年盛况，何况外祖父是出了名的纯臣，从不在储位之争中站队...
"夫人您别想太多啦。"洛儿咽下最后一口糕点，声音清脆如铃，"横竖您现在已经是正儿八经的王妃，还是皇上亲赐的婚事。咱们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好吗？"她眨眨眼，突然压低声音："二小姐那些话，分明就是嫉妒您呢！"
舒什锦闻言失笑，阳光在她睫毛上跳跃："我自然知道。那丫头虽然娇纵贪财，但心眼不坏..."说到此处，她忽然顿住，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摇摇头，"只是我实在想不通，沈夫人那般精明的人，怎么会养出这么个傻丫头。"
洛儿立刻低下头，专心致志地研究起点心匣子上的缠枝纹——这种话题可不是她一个丫鬟能接的。
车厢内一时静默。舒什锦的目光落在晃动的车帘上，思绪却飘得更远。她忽然想起府中的文姨娘，她不甘心就这样断了这条线索。若她的猜测没错...舒什锦猛地攥紧膝上的衣料，指甲几乎要刺进掌心。
"赵侍卫！"她突然掀开车帘。秋风挟着凉意扑面而来，吹散了她鬓边的碎发。
骑在马上的侍卫立即俯身："王妃有何吩咐？"他面容沉毅，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舒什锦压低声音，语速极快："你即刻改道，避开尚书府的耳目去找司先生。让他设法将文姨娘带出来，最好让府里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得手后先将人安置在静安寺旁的庄子上。此事必须做得隐秘，尤其不能让尚书府的人察觉。若司先生觉得为难...或者文姨娘已经遭遇不测，便作罢。"
"属下明白。"赵侍卫抱拳领命，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舒什锦放下车帘，重重靠回厢壁。她闭着眼，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经历了一场鏖战。洛儿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半块糕点僵在手中。
"方才的事..."舒什锦依旧闭着眼睛，声音轻得像叹息，"就当从未发生过。对谁都不要提起。"
"是。"洛儿乖乖应下。她虽然懵懂，却深知主子的话就是铁律。车厢里重归寂静，只余下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车夫在外轻叩厢壁："王妃，齐国公府到了。"舒什锦这才睁开眼，眸中已是一片清明。她整理好衣襟，待马车停稳后，从容不迫地走了下去。2022/10/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