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韵馆二楼雅间内,几人坐在桌旁沉默不言。
连续两日,天韵馆二楼拒不接客,多少惹得一些闲言碎语,甚至于平日里门口排队的长龙都已不见,可相较于今日的初赛结果,梁溪城的人们没有人会过多在意这不同寻常的一幕。
东演武场后续的比赛并没有再出现什么意外,小财神王铭安如愿以偿获得了二十四分的最高分数,名列东演武场第一。
而秦烈在与曹然交手之后就已经无心进行下一轮的比试,但因为已经获得了五分的缘故,秦烈最终以二十二分获得了东演武场的第四名,这和之前的计划差距还是蛮大的。
另一方面,曹然最终获得了第七,李琼二十一分获得第五,其他的几名由于都是公布的号码,具体的身份信息就不曾得知了。
而西演武场那边,“李英杰”排在第七,而那个刺杀秦烈的杀手,获得了第五名,其余的也是公布的号码,但好在王铭安买通的五十七号获得了第八,所以在决赛中,不出意外王铭安还是可以保住第一名的排名。
但有些棘手的是,因为秦烈的获胜,他在决赛中第一轮的对手就是西演武场那个曾经在军机衙门外刺杀自己的男人,虽然不晓得此人到底属于哪一方势力,但想来也是一场硬战。
不过就算秦烈能够获胜,他也得不到第二名,也就是说在决赛的第二轮,他不仅要守住自己的名次,还要一路向上挑战,直到清除所有的对手,这样才能保证王铭安最终夺魁。
这样的难度可想而知,所以此刻桌旁的几人都是各怀心思。
王铭安在考虑着事到如今该怎么计划才能在决赛中斩获先机,弥补秦烈排名上的差错。
秦烈则在想着今天下午与曹然的比试,一千多个不眠之夜,母亲胸口被长刀贯穿的画面就仿佛是在昨日。而曹然的那些话,一字一句都有着钻心剜骨之痛。
秦烈也没有想到会和曹然在这样的情形下相遇,他已经全然忘了比武招亲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只想着如何将曹然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而坐在他身边的子期则在担心着秦烈的状态,子期知道以秦烈的性子,在这种情况下绝对不会是个能静下心来思考问题的人。
而眼前的秦烈目光空洞,右腿也在桌子下不停地抖动,子期就知道事情要坏。
最后还是子期打破了沉默,“王公子,您早就知道六十四号的蒙面之人是镇西都护使曹然,对吗?”
说到“曹然”两个字的时候,秦烈的身体不自主的紧绷了一下,也抬起头看着对面坐着的王铭安,而后者依旧是沉默不语,但也没有开口否认。
秦烈这时候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当自己问道六十四号的身份时,王铭安总是不正面回答,看样子他当真早就知晓此事。
“若我直言相告,你还会输给他吗?”见到秦烈双眼如炬的目光,王铭安冷漠地反问道。
这时候,秦烈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揪住了王铭安的衣领,身上那股夺人的气势,似乎是要将王铭安生吞活剥。
“我看你依旧没有发现问题真正的所在!”王铭安嘴上并不服软,而秦烈已经将他举了起来,此时王铭安的脚尖儿都已经离开了地面。
“秦烈!”子期在一旁提醒着。
“要不要听听你朋友的话!”王铭安一脸的无畏无惧,可声音却因脖子被领口勒紧,显得有些气短。
“秦烈!”子期这时也站了起来,一只手放在秦烈的胳膊上,摇着头说道,“现在杀了他对我们没有什么好处。”
片刻的僵持,秦烈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放开了王铭安,“你还有什么瞒着我们?”
王铭安整理了一下胸前的衣服,端端正正的又坐了回去,就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我说过,现在所有人都在盯着长乐郡主这块肥肉,作为镇西都护使得曹然当然也不例外,而且在他的背后也有太傅黄虞的支持,我想女封君估计也没有想到,年过三十的曹然竟然也会参加到长乐郡主的比武招亲中。”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秦烈冷哼了一声,他知道通过今天下午的比试,曹然的实力恐怕远在自己之上,就算在决赛中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也不一定能够打败这个杀母仇人。
“当然有!”王铭安从怀里拿出象牙折扇,点着桌面说道,“试问对于女封君或者说对于朝云国的这些个氏族老贼而言,是大将军未成气候的遗孤更加棘手,还是已经架空了朝云国整个西北防务的镇西都护使更加具威胁呢?”
秦烈思考着王铭安的话,虽然不怎么顺耳,但如果站在女封君白凌云或者是氏族的角度来想,现在的自己空有一个名头,但其实如果他无法成为郡马,那也就没有什么实际性的威胁。
可曹然则不同!
作为小皇帝钦点的镇西都护使,曹然的手下不仅有着能够与整个朝云国所抗衡的军队,还掌握了朝云国东进和北上的关隘要道。
这样的人如果真的做了朝云国的郡马,先不说长乐郡主愿不愿意,仅是他背后所代表的势力,就已经能断送整个朝云国的未来了。
氏族之人自然也都明白这个道理,太傅黄虞的这一招若能奏效,可以说是兵不血刃地除去了朝云国,那将来更加不会有什么女封君,也不会有什么三大氏族了。
“所有人都不是傻子,所以这场比武招亲,可不仅仅是为长乐郡主挑选夫君,它也决定着朝云国的未来。”王铭安继续说道,“所以现在应该着急的并不是我们,而是朝云国的那些掌权之人。”
“那么王公子的意思是,女封君和氏族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曹然成为郡马?”子期接过话头。
“这是必然,如果在比赛中能发生点儿什么意外……弄出个人命……呵呵!这也不是不无可能。”王铭安笑道,“不过镇西都护使当然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他才要故意压低自己的分数,这样既保存了实力,也可以在决赛的第一轮中翻身获得较高的名次。”
“那现在的问题是,两天后的决赛,我们要如何取胜……”子期说着看向一边的秦烈,而后者眉毛紧锁低下了头,三人又在一度的陷入不语的沉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