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当家的奔上甲板,惊魂未定地大口喘着粗气,忽见自己船上尚有四名表情错愕的弓箭手,便狂乱得招手,气急败坏地叫道:
“他奶奶的!都还愣着干嘛?赶紧过来!给老子射死那该死的臭贼!”
那四名弓箭手不敢违拗,只好小心翼翼地下到楼梯口,猫着身子发箭往东方震射落。
这等级别的弓箭手,自然难不倒东方震,于是轻挥剑,将羽箭一一击飞,突然抄起一柄敌人掉落于身前的钢刀,信手一甩,寒光闪处,一名弓箭手胸口中刀,倒跌于楼道之上。
余下那三名弓箭手见状惊惧,发一声喊,均慌不迭地退身往舱门口撤退。
“不准撤!都他娘的给老子顶着!射死他!给老子射死他!”孙二赤红着双眼,横刀拦于舱门口处。
那三名弓箭手只得又退回,尚不及张弓搭箭,但闻“唰”的一声,一柄钢刀闪电般的射至,将一名弓箭手贯胸钉在墙板之上。
余下那二人见状,吓得心胆俱丧,忙又转身逃命。孙二当家的无奈,只得任由他们上来。
孙二当家的见又折了二人,却仍徒劳无功,气得暴跳如雷:“他奶奶的!这究竟是哪儿钻出来的杀星!杀了老子那么多兄弟!……老子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个狗娘养的!……你们不敢上,那就快去拿火油来!老子要烧死他!活活的烧死他们!”
几名土匪忙回船,不一会儿,抬了一大桶的火油过来。孙二当家的夹手夺过,在舱门处狂泼而下。
◎◎◎
方才搏杀之时,东方震的左臂和右肋又添了两道轻伤,可因敌人溅洒于身上的鲜血颇多,所以看起来已然浑身浴血。
张二见他浑身上下血红一片,惊声问:“东方大侠,怎么样?伤得很重麽?”
“不要紧。”东方震轻摇首,突然面色一变,叫道: “敌人要烧船啦!快走!抬着我一道冲出去!”
众伙计见他如此神勇,早已敬若神明,听了他之言,早有几人抢身过来将他抬着;余人则有的扶着他后腰,有的快步跟在身后,往舱门处冲去。
转眼之间,舱门口处已然一片火海。
生死关头,众人何惧大火焚身?当下均奋不顾身地冲将过去。
东方震长剑挥舞,将身前编成剑网,两支羽箭碰上,均被磕飞。
侯在舱门口的孙二怒吼一声,一刀劈向东方震。堪堪劈出,左腰之上已中了一记飞环,痛哼一声,倒跌于甲板之上,一双血手紧紧捂着伤处,再也爬不起身来。
几乎同时,另三名贼人欺身而近。扛着东方震的其中一名伙计惨叫一声,腹上中了一刀,立时扑到,将东方震亦跌落在甲板之上。
那贼人大喜,举刀往东方震后颈斩落。
刚举刀过顶,蓦感胸口奇痛,原来已被东方震反手一剑,刺入了胸膛之中。
那贼人高举着钢刀,怒凸着双睛低首看向胸口,神色又惊又疑,又惧又怕,终于缓缓跪倒。
身边又传来了两名伙计的惨叫之声。
东方震不及拔回长剑,以手撑地几个横滚,已滚至一名敌人脚下,搂手将之扳倒在地,抡起钢拳,狠狠地砸在他胸口之上。
“咔嚓”声中,那家伙胸骨碎裂,口中鲜血喷涌,转眼便已气绝而亡。
另一名贼人见状又惊又怒,“唰”的一刀猛劈而下。
东方震不及闪躲,暴喝一声,一拳倏出,横击于刀身之上。
那贼人如中电擊,钢刀脱手横飞而出。
东方震一抖腕,怀中飞环急旋而出。鲜血喷溅中,那贼人的头颅被硬生生切下,血淋淋的掉落于甲板之上。
东方震刚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左肋一痛,已然中了一箭。
东方震怒极,抓起一柄钢刀振腕一甩。
白虹经天,一闪而逝。
那名在船舷处偷袭的弓箭手小腹已然中刀,惨叫着倒跌入江中,转眼之间,便被滚滚滔滔的江水所吞没。
最后那名弓箭手见状,早吓得魂不附体,当下已顾不得救护孙二当家的,忙跳回己船,叠声催促水手们拔锚启航。
在此紧要关头,东方震岂容他们溜走?于是一咬钢牙,双手一撑,身子蓦然平飞而出,已然扑至敌船之上。
火借风势,愈烧愈旺。哔哔啵啵中,大火已然吞噬大半座船身。
那些未受伤的伙计们见火势扑身而来,忙抱起受伤的同伴们,紧跟在后上了敌船。
已然疼得昏昏沉沉的孙二,忽感热浪袭身而来,睁眼一瞧,惊见船上仅剩下了自己一人,眼前那一片火海正席卷而来,惊恐交集之下,忙连滚带爬地翻回己船之上。
刚翻过船舷,突觉双腕一紧,已被好几双手给牢牢抓着,同时胸口一窒,身上已然压着好几个人。
孙二当家的忙奋力挣扎,但觉浑身剧痛难当,哪还能发出半分力道来?
那名弓箭手见东方震浑身浴血,左肋之上还插着一支羽箭,虽然趴伏着以手撑地追赶而来,可身形却如猎豹一般迅捷无匹,惊惧之下忙箭在弦上,结结巴巴的不知是求饶还是恐吓: “别过来!……别再过来!……不然就射死你!”
经过这一番生死相搏,此时的东方震,残存的体力几已消耗殆尽。
而那箭的距离太近,一旦射落,能否躲得开去,他是连半分把握也没有。
“射呀!有胆你倒是射呀!”
东方震强打精神,一瞬不瞬得怒瞪着他,冷笑道:“本打算饶你狗命的!既然你非要找死,那就射罢!”
那名弓箭手被他那若利剑一般的眼神吓得手酥脚软,慌忙弃弓跪倒在地,磕首不迭:“大侠饶命呐!此事与小人无关呀!这……这些全都是二当家的主意呀!”
东方震见状,心下长舒了一口气。
此番精神较量,他几乎已将身上的能量消耗殆尽,但觉眼冒金星,思忖道:“论江湖道义,本不该杀投降之人;可我已然行将支撑不住,若不杀他,一旦我一倒下,咱们都得任由他宰割啦!”
心念及此,飞环脱手而出,正斩在他咽喉之上。
那贼子被划断了喉管,已然发不出声来,捂着咽喉含混的“呜呜”着,软软扑倒在甲板之上。
东方震心情沉重,慢慢收回飞环。
——不得不杀已然放弃抵抗之人,这还是他生平头一遭之事。
东方震惨然摇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