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放了一天假。下午齐莹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部买东西，看到秦东骑着自行车过来了，他穿一件黄衬衫，人显得很精神。“你去哪啊？”齐莹问。“到南门街买点东西，你要不要一起去？”齐莹犹豫了一下，答应了。坐在秦东的自行车后座上，两人一路无边无际地聊着。
秦东是洪山通，一路上给齐莹介绍着各种洪山县的标志建筑，让齐莹又收获了不少写作素材。两人逛了一会大街小巷，约好晚上学校的元旦晚会不参加，一起去看电影。
看完电影回来，两人回到学校操场的草坪上，在寒风中相依。黑暗中，秦东紧握齐莹的手，拥她入怀，不由分说吻了她。虽然齐莹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这一切，但那一刻，她并没有激动的感觉，也许因为她的心底并没有真正接纳秦东的缘故。
依在秦东的怀中，远远听到宿舍楼传来齐秦的《大约在冬季》：“……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更加珍惜自己；没有我的日子里，你要保重你自己……”听到这歌声，想起远方的刘春，齐莹心中一阵难过：我对不起他！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秦东是温存的，是体贴的，是善解人意的。他轻拍着齐莹的肩，又掏出手帕帮她擦眼泪……可是，可是，她真后悔！她不该和他如此。但她又很矛盾，秦东不是不值得爱的人呀！也许是刘春挡住了她的眼睛，以她的性格，就该找秦东这种兄长型的体贴的男孩子。但是她又感到委屈和不甘心。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我真是坏女孩，坏女孩啊！
这些天，齐莹收到不少贺卡，可除了一瞬间的喜悦之外，她更多的是忧伤和迷茫。她真的希望她和秦东之间没有发生过什么。她真恨自己。她能告诉他：虽然你吻了我的唇，却吻不到我的心么？这太残酷了。况且，她的潜意识中有喜欢他而让他吻的因素。但是，她真的对他没有那种激动兴奋的感觉。真的没有。她不否认自己是喜欢秦东的，但她觉得她对他更多的是依赖。
只有和刘春在一起，她才会由衷的产生那种恋人般特有的激情。可是，她和刘春之间那么虚无缥缈，她并没有信心。他是那种不甘平庸的人，他迟早会展翅高飞。齐莹的等待，想来只会是失望。难道她要将她的大好青春虚掷在空灵虚缈的等待之中吗？
她理不清自己的头绪。但她想她以后不会再让秦东吻她，她已经将该尝试的尝试了，却对他产生不了那种激情，她骗不了自己。和秦东在一起，也会面临毕业就分手的问题，况且洪山县本就不是她的久留之地。
幸好接踵而来的是期末考试，要投入紧张地复习之中，她想这是她冷却逃离的最好机会了。齐莹虽然心怀内疚，但她不认为自己可耻，更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该咒骂的坏女孩，该来的她不想回避，她也阻挡不了，她不想太压抑自己，何况秦东还是一个挺有男性美的boy，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呢！
再过几个月，她就20岁了，二字头的年龄，对她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年龄，她想她不该老是以一个不成熟的“小妹妹”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只是一个人，一个普普通通，有七情六欲，渴望爱的人。她不想做柏拉图的信徒。她只想活出一个真实的自己。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只要她亲身经历过，爱过，恨过，那就是无悔无憾的。
学校1月16日放假，大部分同学都乘16号或17号的火车走了，齐莹决定18号走。因为要等刘春的电报。这期间，秦东来找过齐莹两次，齐莹都拒绝和他出去。那件事开始在她脑海中淡去，她又开始恢复了自己纯纯的天真的小女孩天性。
14日考完最后一门逻辑，齐莹去了趟收发室，收到好几封信，基本上是读者来信。另一封写着内详的信引起了她的兴趣，拆开一看署名：秦东！她的心跳不由加快了，他会写些什么呢？
“小莹：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你应该已经考完了试，祝你取得好的成绩，其实不用我祝，你肯定会取得好成绩的，这样简单的期考对你来说绝对是小意思。
小莹，相信你不会忘记，我们是在中秋节的晚上认识的。认识你很突然。说起来可能你不会相信，那天晚上后，我就喜欢上了你。说真的小莹，你并不是特别美丽，但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可爱，很让人喜欢。从那天晚上以后，我的心里时常想到你，每天都想看到你，就算只是看一眼，也觉得很满足。
自从认识你以后，在和你相处的日子里，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愉快，就算只和你说说话我也觉得非常开心。在这里我真挚地对你说声：感谢你小莹，谢谢你给我带来了欢乐。
在我们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有不少人向我说起你，不知这些人出于什么原因。他们的说三道四我是不会相信的，现在，将来，我都不会相信。
小莹，在我们相处的日子里，我总觉得我们之间就象缺点什么，具体缺点什么，我也说不出，可能是学数学的原因，对于感觉这类东西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也许只是我自作多情，可能我们之间根本不存在那回事。
小莹，如果你愿意或希望我不去打扰你，那么我可以向你保证，从今以后我绝对不会打扰你的生活，学习。但是我还是希望以后你能把我当作一个朋友，在路上见面能得到你的一声问候，不要把我当作一个陌生人。如果能这样，我也满足了。
小莹，如果你真的很讨厌我的话，那么，我希望你能把我彻底地忘掉，连同上次送给你的那张相片一起撕掉。但你给我的那张相片我会永远保存好的，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权当你是我的妹妹。小莹，以后我不会去打扰你了，祝愉快。 秦东 1993.1.13”
在信末他又加上了一句：如果你离校时需要我送你到车站的话，尽管和我说。
看完信，齐莹好难过，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赶紧回了宿舍。她将自己床上的帐子放下，提起笔给秦东写回信：“秦东：你好……”刚写了这一句，她的泪便象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往下掉。回想和秦东相处的日子里，她象一个任性蛮横的小妹妹，而他象一个宽容大度的哥哥，老是那么护着她……
“为什么你不早点认识我，为什么我不早点认识你？”眼泪打湿了枕巾，抹泪的手帕也湿透了。她好难过，好难过，该怎么办？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理不清自己的思绪，她不知该如何回信，只有强迫自己先放一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