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可恶！想摸！
一只白色一只杏色加一只咖啡色的羊驼，正用「你们人类在干嘛」的表情看着我们。
「哪里来的羊驼啊！」我忍不住抱头大叫。
「好像是，有学生说只养兔子似乎没什么特色，校长买来了几只宠物羊驼今早送来的。但是没有关好，牠们就自己跑出来了。」
歌真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摸了摸羊驼的头，「然后牠们就吃掉了墙壁上的纸。羊驼的胃袋可是大家都没法找到的袋子呢。」
「犯人居然是羊驼！」芊芊震惊地说，同时也伸手去摸另一只。
「对啊，所以这件事，纯粹只是个意外哦。不是因为有人坏心眼不想梁老师康复啦。」
「原来如此。」你们居然这样就接受了这种解释？
一群人一边摸羊毛一边点头是怎样了？
你们的逻辑思维是被羊驼吃掉了吗？
「等、等一下！就算退一万步学校真的有羊驼，也没法证明就是牠们吃掉了纸张啊！」围着三只萌兽开心起哄的学生，没有半个人理我。
「振邦同学，看来这次也是我赢了呢。」
歌真手上不知道何时拿了一束牧草，正在轻轻挥动吸引羊驼的注意。
「才不是！犯人明明就是──」
「是？」她眨眨眼反问。
我把几乎吐出的名字吞回去，回头一看，只见袁学妹也跟其他学生一样兴奋地围观羊驼。
我真的有必要为她保守秘密吗？
「哇啊，它眼睛好圆好大！睫毛好长啊！」
「毛摸起来好舒服啊。」
「嗯～嗯～」在校园离奇出现的生物发出了奇妙声音。
「原来草泥马的叫声是这样的，好有趣！」
「是羊驼啊，羊驼。」
「我记得梁老师很喜欢羊驼，要是她康复回来看到一定很高兴。」
「我们快把叫声录起来给她听！」没人理我。
有几个三年级的学长大概想维持冷酷的形象，旁观没有下手，但是有一个同伴的行动显然让他们感到意外。
「思哲，你也对这种小动物有兴趣？」一向木讷的沈思哲正脸无表情地对白色羊驼上下其手。
「嗯，我喜欢肉肉的软棉棉的生物，就跟女生一样胖胖的比较可爱。」寡言的男生一开口就语出惊人。
烧起来了！我看到袁小婉眼神中的斗志烧起来了！
也好，至少我应该不用担心她会做傻事……我总算可以松一口气。
冷静下来想想，这三只羊驼有可能是歌真自己付钱买来当作「犯人」的。
既然她是家住金牛山豪宅区的富家小姐，并非不可能。
看她平常就喜欢可爱小动物，这么做的动机在公在私也很充份。
我从口袋拿出曾经出示给袁学妹看的证据，这是我手上仅有的物证。
粉黄色的便利贴碎片上还能看到不知哪位同学所写的「早日康」和半个「复」字，重点是纸张切口非常整齐，这显然是被刀片之类的东西切下来……咦？
我傻眼地看着手上的纸片，明明应该很整齐的切口，现在看起来竟是不规则的弧线还有撕裂的痕迹。
字也像沾过口水化开了一点，就像是被什么动物咬过一样。
没可能，中午的时候它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而且我一直把它放在我的裤袋里，除了我没有人碰过它！
「嗯嗯～」有什么湿湿的凉凉的东西碰到我的手臂，回头一看，原来是褐色的那只羊驼在嗅我的味道。
「你、你想干嘛……」我一定是被那双乌黑的圆眼睛迷惑了，忍不住伸手去摸它。
啊，羊驼毛原来是这么软绵的吗？
毛松松软棉棉，这也太好摸了吧，糟糕手停不下来……突然羊驼朝我伸了伸脖子，双眼一眯。
「吐──」
「……」我只能及时闭上眼睛，然后就是满脸的恶臭和黏糊糊的……羊驼口水。
「真是吓了一跳呢，没想到羊驼会突然朝你吐口水。我在旁边拿牧草吸引牠都没在理我。」
歌真一边吃着章鱼烧一边说。
这次我们去了学校附近的梦之船章鱼烧专门店。
跟上次一样，也是我请客，买了就在店家附近找地方坐下一起吃。
「别提了，我一点也不想回忆起来……」当然我后来有把脸洗干净，该说我都快要把脸洗到脱皮了。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一大群学生都有摸过它，为何就只向我吐口水！
而且当我内心崩溃且手忙脚乱地从洗手间出来之后，我发现留着的那块纸片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丢失了。
算了，反正已经没人在乎……「那三只羊驼到底买了多少钱？」我叹一口气，咬了一口章鱼烧。
「不知道哩，想知道的话要问校长吧。」歌真想也不想就回答。
那我懂了，是马家捐款给学校再让校方去买的吧。
有钱犯人的手段……咦？
我突然灵机一触，想到了什么。
珍妮‧玛宝虽然在当时是与我高祖父齐名的女侦探，但是并不富有。
杜比家本来就是贵族，珍妮‧玛宝在成名之前就只是个村姑，而且她好像也没有靠侦探的工作赚取什么回报。
她并不是有钱人。当然，她的养女的后代也有可能靠别的方式致富。
但我忽然想到，难道当年珍妮‧玛宝带走的、与谜案相关的重要物证，真的是某种宝物？
因为不想与我的高祖父共享那件宝物，所以情愿悔婚取消婚约，又因此让养女继承了能流传至今的财产。
当年如果她嫁入杜比家也算是嫁入豪门。莫非那真是什么惊人的宝物，能把杜比家的财产和名誉都比下去？
我突然觉得这个假设越想越有可能。不过，即使真的有这种事，恐怕歌真就算真的是养女的后人也未必知道。
该如何旁敲侧击才能打探到这些事呢？「妳很喜欢看剧集吧？最近在看什么呢？」我尽量用闲聊的口吻打开话题。
「最近在看《章鱼游戏》，你有看吗？剧本还好啦但真是超级刺激的说！到底鲑鱼回游拔河是哪一边胜出呢，实在太令人在意了！」
「呃，我对生存类的没太大兴趣，有没有什么剧集是关于传家之宝的？」
「我想想……那应该是争产或者灵异故事类别……」
她还真的很认真在回想，我不得不中断她的脑内搜寻：「其实我家就有一件传家之宝呢！说不定也很适合当故事题材。」
「真的吗？是什么传家之宝？」她果然立即就给我挑起了兴趣。
「高祖父的礼帽。」
「帽子……为什么帽子会是传家之宝呢？」
「听说高祖父会用它来表演变出渡鸦。」
「你高祖父是魔术师？不过我以为一般都是变出鸽子或兔子呢。」
「他好像喜欢用这戏法来向朋友说明很多看似不可思议的事其实都只是把戏。」──无知者的自大。
我愣了一下，刚刚是谁说了这么失礼的话？
抬头看看歌真，不，刚刚的声音不是女声。
我左看右看，却不见附近有人。
幻听了？错觉？
「那么妳呢？妳家会不会也有什么传家之宝？」我连忙追问歌真。
她挑了一颗章鱼烧放进嘴巴里，一边咀嚼一边闭目皱眉认真思考。
整整一分钟之后，她像终于有了结论般睁眼「啊」了一声。
「明明上次那家比较贵，但果然还是这家的章鱼比较新鲜！」
「是啊……」我脱力地回应。
「抱歉，一不小心就被章鱼烧分心了。」
察觉到我失望的语气，她连忙说：「我再想想，传家之宝……嗯……完美的英式奶茶冲泡法，这个算吗？」
这种东西应该不会是什么消失的证物，听起来也不会致富，除非马家是开手摇饮料连锁店的。
是说妳家传秘方是这个妳都不怀疑自己祖上是英国人吗……
我在内心叹了口气，决定暂且先把这件事放一旁，就单纯地享受一下与歌真一起吃下午茶的时光。
因为，我觉得歌真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再向她打探也没什么用。
如果要调查的话，必须要换个方法。
可是仔细一想，侦探如果要认真调查，就等于要不择手段刺探目标的隐私，那很可能会让她讨厌我。
我真的应该为了那种考古谜题，冒上让心仪对象讨厌的风险吗？
单纯考虑我自己的立场的话，其实只要讨歌真的欢心就好了，其他的管他去──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
「抱歉我接一下电话。」来电显示的名字让我有不好的预感，我只好走开接听。
「姑母，好久不见──」
「中止调查。」电话中的女声劈头就这样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