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贺之回过神来，便只剩下两个挣扎着纠缠在一起的，水鬼一样的人影。
披头散发，互相撕扯，谁也不肯先松手。
平安虽然不信鬼神，但如今自己给这玩意缠上，恨不得立刻使出吃奶的劲来将对方扒拉下去，好在对方看着比自己小只许多，用力之下，终于让他占了上风。
平安可不与他客气，脚丫子一蹬，顺势在对方的脑袋上踩了一脚，借力爬了上来。
咕咚咕咚，看着渐渐没入水中的影子，贺之忍不住歪了歪头。
真是奇怪，这里连条鱼都不生，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等等……
贺之反应过来，脸色大变，也顾不上许多，立刻噗通一声冲入水中！
平安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但也没勇气在跳下去，急忙等在上头，只等两人一露面就伸手捞人。
与此同时，站在水潭之上的芝容又懊悔又恼恨，急忙掏出哨子用力一吹，一声嘹亮的鸟鸣响起，飞快地从谷中掠过。
现在完蛋了，自己不过一个没留意，岁岁那丫头便也跟着跳了进去，她的水性可不比贺之，要是出个好歹，他可怎么像师傅交代。
平安在边上等得心焦，只觉得度日如年，好在贺之还算给力，不一会便拖了一个人上来。
平安立刻上前和他合力，将两人拖到了岸上。
“将人放平，解开领子袖口，给颗火息丸，估计冻得不轻。”
贺之简单地看了一下情况，一边吩咐平安，一边拨开覆盖在面上的头发，将她的口鼻露了出来，紧接着将她翻了过来，用膝盖在她腹部用力顶了几下，直到她将水吐完，才松了一口气。
“岁岁，她怎么也下来了……”
看清对方的脸，平安顿时急了，急忙掏出药丸给她塞了进去。
贺之也是惊魂未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禁暗道好险好险。
好险，幸亏自己眼尖，不然麻烦就大了。
贺之虽然不像孙文和芝容那般善于表达自己的情绪，但对岁岁的关心疼惜却是一点不输于他人，如今见她暂无生命危险，不由暗松一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责备这丫头实在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独自闯到这种危险之地来。
“我们得尽快上去，这丫头撑不了多久。”平安用手搓着她的手和脖子脸蛋，只觉得冰冷无比，这里情况简陋，用来包裹头的头巾早已不知所踪，头发被水浸的湿透，若在耽搁下去，只怕她会很危险。
“我知道。”贺之苦笑一声，面上带了无奈之色：“但是现在是有心无力，刚才我们在下头的时候，不小心踩塌了下头的碎石，那些石头随着暗流，将原本狭小的入口堵了大半。”
“那现在怎么办？”平安一听，顿时急了，刚才他问了贺之，两人带的火息丸已经不多了，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越久，对他们来说，便越是不利。
“我依稀记得，这里应该还有别的出口，虽然免不了还是要过水，但相比较来时的情况来说，会好许多，最陡峭危险的地方都是暗道，水流被分开，等我们走过暗道，水流开始变得平缓，温度也不像这里这般低，一人一颗火息丸应该足够了。”
贺之仔细分析着情况，有计划地开始打量着周围，距离上次下来已经过了很长时间，虽大致情况未改，但许多细微之处却有了变化。
好在在来之前，他有所准备，贺之打开袋子，从里头拿出夜光石和一只小小的罗盘和指针，手缓缓触摸着石壁。
这些石头常年累月被水气所侵蚀，不仅容易打滑而且十分脆弱，一不小心，便容易坍塌。
平安不懂这些，他现在的注意力都落在昏迷不醒的岁岁身上。
可除了火息丸，平安也没有别的灵丹妙药可以喂给她，只能尽量搓着她露在外头的肌肤，守着她，等她醒来。
平安忽然有种无奈的挫败感，只恨自己不能为她多做些什么。
“贺大哥，怎么样了？”
看着情况越加不妙的岁岁，虽然知道这种时候不应该催促，但平安还是忍不住带了些焦虑与急切。
“再等等。”
贺之倒还算沉稳，他的手指不断仔细地抚摸着，最终选定了一个地方，以最快的速度用巧劲将此处打通。
“行了，你将岁岁背上，跟我走。”
贺之看着足够一人通过的出口，忍不住长长松了口气。
平安不敢耽搁，背上人便紧跟着他走。
暗道湿滑狭窄，借着夜光石的幽弱光芒，两人不敢距离太远，平安一手用力托着岁岁，一手拉住贺之身上的绳索，一步一步地艰难前行。
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终于豁然开朗，平安有些不太适应，忍不住眯了眯眼睛，短暂的适应后，方才舒服一些。
“想办法把她弄醒，否则容易再次溺水。”
贺之回过头，在她身上几处穴道掐了掐，也不知使了什么技巧，总算让昏睡中的岁岁醒了过来。
“你醒了。”
平安语气中难以掩饰的惊喜，刚才自己这颗心七上八下的，愣是没个安生。
“岁岁，你还能撑得住吗？”贺之看着面色苍白的岁岁，小心地询问她：“我们要从这里通过水流上去，不过这里情况好些，一刻钟便能上岸。”
岁岁点了点头，眼神平静中满是坚毅：“没关系，我能坚持。”
“这样吧，你在中间，我们用绳索互相连接，我负责带路，平安你负责照看她。”贺之不敢大意，又补充了一句：“这里虽然相对安全，但难免会有暗流，我们体力消耗太大，若是其中一人被暗流卷走，恐怕……”
剩下的话贺之没有说全，但是听得两人都懂了他的意思，岁岁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多加小心。
三人做了简单地工作，便利落地下了水，毕竟眼下情况紧急，他们拖不起。
好在他们运气不错，今日水流倒不算太过湍急，而芝容他们判断准确，等三人狼狈地爬上岸，早有人等在了岸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