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已在上海混了多日,到得城里之后,冯剑倒认得回华府之路。
不过,徒步上百里,加之又背着个人,所以到得华府之时,天际已现出鱼肚白。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华会长的消息灵通之极,早在午夜时分,便已知悉他们遇袭的消息,忙派人前往救援。
喜出望外的是,派出之人尚未传回消息,却已见他们安然归来。
冯剑忙接过华会长亲自递过来的茶盅,揩了揩满头满额的大汗,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一回至府中,四姨娘便换了一副冷脸,一屁股坐下,揉捏着酸痛的脚踝。
华会长一边柔声安抚,一边命下人将她扶回房中歇息。
“袭击你们的,都是些什么人?”待得四姨娘进去之后,华会长方问冯剑。
“不清楚。”冯剑将昨日遇袭之时的情形说了,最后补充道:“当时情况危急万分,顾不得救护胡师傅,致使他以身殉职,职下深感不安……”
华会长摆摆手,道: “不必内疚!阿剑,你已经做得很好啦!……至于小胡那边,我会安抚好家属,并给予丰厚的抚恤金,足够他们后半辈子花销的!”
“谢谢会长!”冯剑有些感动。
“至于袭击你们之人,我会慢慢查清楚的。”华会长话锋一转,忽然问: “对了阿剑师傅,一百余里地的路途,你们竟都是走回来的?”
冯剑点点头,想了想补充道: “姨娘先是自己走,后来……后来脚起了水泡,实在走不动了,职下就只好背着走啦……男女授受不亲,姨娘本是不愿意的,可职下怕敌人追踪上来,便只好……只好……”
“嗳,生死关头,哪还用讲那些虚礼!”华会长摆手示意不必继续说下去,拍拍他肩膀,微笑道: “阿剑师傅,这件事你做得非常之好!辛苦啦!先回宿舍好好休息罢!明日一早,我会派人将赏金送到你手上的!”
“不用!真不用!”冯剑忙推辞,诚恳地道: “会长,这本就是职下分内之事,况且还出了差池,如何还敢受奖?……”
华会长笑眯眯得挥手下逐客令,同时亦在表示,不得冒犯自己所作之英明决定。
◎◎◎
翌日,冯剑刚一起床,管家便来到宿舍,递上一牛皮纸信封,笑眯眯地说: “阿剑师傅,会长让我带话给您,说是昨日你辛苦了一日夜,今日不用上班,回家去好好休息休息。这些钱,是会长给您的赏金。”
冯剑道了声谢,接过那信封来,老实不客气的顺手揣入胸前的中山服口袋之中。
天气居然不错,虽仍寒冷,倒还算晴好。
街道之上行人不少,大都行色匆匆。冯剑优哉游哉地走着,隔着衣服轻轻摸了摸口袋之中的信封,感觉内装不薄的一沓,微微一笑,突然有种挺满足的感觉。
“噫!表哥!原来是你呀!”一辆黄包车突然停了下来,车上一身着棕色皮衣的女子站起身来招手,冯剑定睛一瞧,却是卢蕙。
冯剑微笑道: “真是巧哩!”
卢蕙巧笑嫣然: “我亲亲的大表哥,你这班上得也太舒服了罢!居然一个人闲逛大街!”
冯剑笑着走过去,道:“今日休息。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卢蕙正色道:“上学去呀!”忽然嘟着红唇,愤愤然道: “你逍遥自在,我却得去上学!好不公平!”
继而面露笑意,跳下车来,将车钱递给车夫,说:“不走啦,你去罢!”
冯剑摇首说: “还说我哩!我说表妹,你这学也上得太随意了罢?想旷课就旷课!不担心受罚麽?”
卢蕙将双手背在身后,歪首得意得望着他,笑道:“才不会受罚哩!又不止我一人旷课!同她们比起来,我还算好的哩!”
“是麽?”冯剑摇摇头,问: “不去上学,那你想干什么去?”
卢蕙一边轻摇首,一边看他,娇憨的眼神之中,藏着一丝狡黠,抿嘴微笑道: “关于这个问题,那可就得问你啦!”
“问我?”冯剑指着自己的鼻尖,苦笑道: “我怎么会知道呢?”
卢蕙咯咯娇笑道:“当然得问你啦!你不告诉我去哪儿,我如何知道跟你到哪儿去呀?”
冯剑哈哈大笑,道: “本是准备回你家去的。可既然婶婶他们以为你上学去啦,看来是不好回去啦。那就逛逛吧!说,你想去哪儿?”
卢蕙肯定早就想好了,立刻兴奋地说: “我想先去喝咖啡,然后逛街买化妆品!还有,再买身衣服。”
“事儿还真不少哩!”冯剑笑笑,“带钱了麽?”
卢蕙挤挤眼,说: “有咱冯大老板在,还用得着带钱麽?再说了,哪有男生同女生逛街,却得女生买单的?冯大老板,你说是不是?”
冯剑假装无奈得摇首道:“唉,真是拿你没办法!还好,幸亏今日老板发了奖金的。”
“真的麽?看来我的运气真是好呀!”卢蕙大喜过望,摊手道: “发了多少钱?给我过过目,看够不够咱们花?”
“我也没有数过。”冯剑掏出信封来,递给她。
卢蕙一把抢过来,刚一抽出,便双目放光,惊叹道: “哇!竟然这么多!看来你们老板真是大方哦!放心罢,你不会花钱,我会帮你花的!”
冯剑见她丝毫没有还回来的意思,便苦笑道:“那你收着吧。看来,今日得劳烦你帮我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