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好,有善又带着大家向中锋爬过去。‘爬’这个词,用在登华山上,很贴切。再没有比这个字更能表达意思了。
日升中天了,我们才爬到中锋的山顶,就是在远处望到的那个尖尖角。
也许是日近正午,云层消散而去。此刻站在这华山的最高峰,远望去,真是涤荡心扉,胸有天地。
所谓的华山之巅就是中锋山顶有一处不大不小的平地。天然的,像一个小广场。这要是被大妈们看到了,肯定是欢喜的不得了,摇啊摇了。
站在这个中锋最高处望着远处的城市,乡镇,村落如星星落棋盘般在大地上点缀着。这三秦大地,出了多少历史伟人,又有多少人在这里闪耀,堙灭。
历史在一代一代地书写着,但这大地亘古未变,依旧如常!
我心里不仅感慨,这一刻,人是多么地渺小啊!
身边的女生已经欢呼起来了。也许是大家相互影响,大哥,麻杆他们也吼叫起来了。
大哥,麻杆狼獾叫一样,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我都有点想吐了!
得亏这是大白天,日头就在头顶。要是黑夜,听到这几声,像鬼哭狼嚎的声音,非吓一跟头不可。
看过风景,我留心在这个主峰上的平台上四处逛起来。说是逛,实是在找寻一些痕迹,三十多年前那场大战的痕迹。
虽然过去这么多年,风吹日晒的,但是有些东西是不会被埋没,消散的。比如我现在在一块大石头上看到的,一个很深的刀痕。
这刀痕很不寻常,按着我的比划,当年那把刀几乎全部劈进了这块大石里。这力道,非常人所为。
华山石,为花岗岩质地,最是坚硬。有的石头几乎和钢铁一般硬。
当年那人的手段实在了得。以我现在上上品的境界,用‘龟背砍山刀’或者‘墨麒麟’都劈不出这个样子。
对于先辈,真是佩服呢。
我正看时,有善走了过来,递给我两个大包子。哦,原来他和有念挎包里装的是包子啊。我说鼓鼓囊囊的,我还笑话人家呢,冤枉他俩了。
这会有念正在那边给大家发包子呢。
我接过来,谢过有善,一口咬了下去。嘿,别说,这素包子也这么好吃,虽然有些凉,但是味道奇香。
这里面好像有种草药,是草药那种透齿香。我瞧向大家,大家正吃的忙呢,看来大家是真的饥了。
一群小样,我进去‘小黄泉’一个月就吃了三顿饭吧,咋滴不咋地。他们才爬了个山,就没吃相了。唉,玄妙门还得靠我这个‘小门主’撑着咧!
我问道有善:“这包子怎么这么香?”
有善一笑,道:“这里面加了华山独有的药材——血灵子,所以又香又好吃。”
“血灵子,长在这里?”三哥边吃边惊问道。
我看了看三哥,仔细听着。“是的,这位是四堂主吧。”有善微笑着道。
“记性很好啊,说一遍就记住了。”三哥又乐呵道。
“四堂主见多识广啊。我专门负责接待的,就这点好记性了。这血灵子就是长在华山之上,外人大多不知道。越是险要地这血灵子就长的越好。每到秋冬交替,师兄们就在山上采摘血灵子,用来做菜,下饭,制丹药。血灵子,润五脏,通百穴,长气增精,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药。”有善不自觉地夸赞着。
这么好的药,你们拿来包包子,也真够奢侈的。这要是被外面的大佬们知道了,还了得,不把华山圈起来啊!
我正感慨呢,老五走过来,捅了我一下。我瞧了瞧他,老五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随着老五向一个边角处三打三游地走了过去。这里长了一颗老松树,看样子,年头少不了。
老松树枝丫遒劲,怒张如爪,似乎像是在向天空示威一样。老松树也不满意老天的做派吗!
老五靠近我耳边,低语道:“瞧树身,插着一颗钉子。”老五一提醒,我仔细瞧了起来。
咦,还真插着一个圆头大钉子,黑色的,除了圆头,整个钉身都已经没入了树身里。不仔细观察,绝对看不出来。
“一颗钉子,有什么稀罕的。”我看不出所以然来。
老五斜楞了我一下,怒其不争道:“你不认识这个钉子?!”
“咋啦,一个钉子我都得认识吗!”我也一时来了劲。一个钉子我都得认识,我早飞升了。
“唉,给你说,这是一颗‘棺头钉’。五百年的老枣木做的,镇魂压魄。这玩意很少有。据我所知就三个门派用:阴阳门,神霄门,还有上清派。其中以上清派最善用此物克敌。”老五说了一大通,听得我更迷糊了。
“咋啦,当年他们不是在这里大战吗,用颗钉子有什么稀罕的。”我疑惑道。
“你脑子秀逗了。我再直白点,此物十分难得。光是五百年的老枣木就不容易寻。其次还得炼制七七四十九天:暴晒十四天,无根水浸泡十四天,桐油加童子尿浸泡十四天,最后再暴晒七天。未变形的,方能用作杀器。”老五细讲道。
我默默听着,谁让人家懂得多呢。
老五摇头晃脑地给我描述了一大堆,我在心中默默思考着。经老五一提醒,我想到了《道士日记》中曾经提到过这玩意。
阴阳门,神霄门,上清派都有这玩意。那这颗钉子属于哪个门派的。我用神识仔细地感受了一下,钉子上有股淡淡的阴气,但是已经分辨不出是那个门派的了,因为阴气是来自大山的。
我皱着眉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山气旺盛,弥漫当空。
等我再回身时,发现老五在扣那颗钉子呢。没几下钉子就被老五用一把钳子拔了出来。
老五盯着这颗四寸来长的钉子,煞有介事地瞅着。我也凑近看了下。
我严重地怀疑,老一辈人是不是傻,为什么家伙什上都喜欢刻上字呢。
黑色的‘棺头钉’上一个金色的‘神’字非常的醒目。
毋庸置疑,这颗钉子属于神霄门了。阴阳门的武器我见过,上面一个‘阴’字。要是上清派的话上面就应该是一个‘上’字或者‘清’字,不可能是‘神’字了。
三十年前的神霄门比现在的厉害啊!上次到了神霄门,我不记得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啊。难道说神霄门故意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对我这个毛头小子隐藏实力,是不是多此一举了。难不成有更深的用意。和老五四目相对,我俩同时低头不语起来。
看来,三十年前的大战,要搞明白些了。这其中的猫腻已经牵扯到我了。清微门,金丹门,天心门是不是都对我隐藏了自己的实力。那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试试我的斤两,不应该啊。我对于他们来说,构不成威胁啊。
思绪纠缠,一时没有了头绪。老五冲我嘿嘿一笑道:“我们还得从真大派身上找些头绪。先想法搞清楚华山之巅三十年前的大战是因为什么,那一切我们就知晓了。”
“还是军师说的是,得军师本门主如鱼得水啊。”看着老五的欠揍样,我挖苦道。
老五斜了我一眼,向人群中走去,不再看我一眼了。
格局,格局小了。堂堂一个左军师,禁不起一个玩笑揶揄,太不应该了。我摇了摇头,也向大家伙走去。
这会,包子都吃的差不离了。在有善的带领下,大家向下一个山头,来时的北峰攀爬而去。
咦,别说,华山还真是一步一景。这北峰的另一侧竟然又是一番美景乍现。
不比早上的霞光万道,此刻,一抹金黄遍撒北峰的各个山头。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古人的绝句,此刻真真地体会到了。血红的落日,已有一半隐在了远天之下,只留了一半在西方悬着。用余晖普照着大地,像是留恋不舍的俏佳人!
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地欲语还休,欲语还休!
我这个旅人此刻深深地体会那种留恋不舍的意味了。
留恋什么?留恋这风景,还是留恋这花花世界。像师父那样,守着一座三清小庙,何等的自在,何等的洒脱。
师父啊,师父。你逍遥自在了,却留给我一个纷乱的世界,让我一头扎进去。我现在严重地怀疑师父也居心叵测了。
罪过罪过,您老在天之灵别介意,我就是瞎想呢。想到此处,我感紧冲着高天作了一揖,心里念叨着。
“大姐姐,你看小门主是不是疯了,怎么凭空往天上作揖呢。”白花在我身后一本正经道。
“别管他,犯癔症了。”大姐接道。
嘿嘿,人啊,还真得处处慎独啊。保不齐别人把你当疯子义务送到‘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呢。我回头冲俩人一笑,接着又做了个鬼脸。
“不正经的小门主,小心瞧路吧。万一让游客看见,真把你当成精神病人抓起来。”白花嘟着嘴冲我道。
小丫头,嘴够凌厉的,处处不吃亏。哪天闲了,真得拿你开开心,让你知道哭是什么滋味。
正在这时,有善走到我身边,一笑道:“王门主,前面就是本门了。这回大家应该熟门熟路了吧。”
我尴尬地冲有善一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呢。大姐一旁替我解围道:“有善道友,我们知道路,你要是有事可以先回去的。”
有善一抱拳道:“真不好意思,要大家自行回住处了。我和师弟要去大殿做晚课了。”
“没事,我们知道路,会自己回去的。今天,真的辛苦你和有念道友了。”我忙接道。
有善和有念冲大家打了声招呼先行回门里去了。我和大家慢悠悠地向住处走去。
看着眼前殿落层叠的真大派,我有种错觉,是不是要探探山呢。
老话言:若知心腹事,单听背后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