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舍等人押解三十多个蒙古兵,趁着夜色,往满城镇方向赶去。
陆绎、今夏目送他们离开,直至消失不见。
夜色正浓,此刻正是人们酣睡之时,陆绎携夫人却行走在塞外寒风凛冽的大满山上。
不经意间,陆绎瞥了眼今夏,心底升起阵阵愧疚。
夫妇二人走了约半个时辰,半山腰藏兵洞入口已隐约可见。
“大人,从今夜之事可以断定,蒙古鞑靼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狡猾。”今夏望着夫君,坦白地说出心中担忧。
“是啊。”陆绎疏浅一笑,眼底透着些许苦涩与无畏,“今夏,你怕吗?”
夏爷坚定地摇摇头:“大人,无论何等危险,我都与大人一起面对。”
“今夏……”陆绎感动地牵起她手,昂首挺胸往藏兵洞口赶去。
一阵夜风忽起,二人脚下的枯树叶随地翻卷,足过之处,枯叶脆裂声尤为清晰。
——
藏兵洞入口处,陆绎、今夏驻足——
“大人,怎么了?”
“你跟在我身后,千万小心。”陆绎望着黑漆漆的洞口,剑眉微微一皱。
今夏点头,随即跟着夫君,两人一前一后跃进洞中。借着洞口处和透过缝隙照射进来的月光,陆绎小心翼翼地前行,每一步,都走得很慢。
倘若没有山下阿舍等人险些失手之事,陆绎不会如此小心谨慎。他一向心思缜密,初战扯立克手下,如果不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他很有可能一败涂地。
夫妇二人按照以往的记忆,缓慢前行。藏兵洞中死亡一般寂静,他们的脚步声都隐约传出回音。
黑暗中,今夏暗自吞咽口水,想出言提醒夫君,胡害设置好的陷阱快到了;可转念一想,此等性命攸关之事,他断然不会忘记。
他们行走约一盏茶功夫,陆绎记得真切,前面就是昔日胡害设置好的陷阱,远处是个宛若装有奇珍异宝的锦盒,散发着鹅黄色光芒。
陆绎驻足,回头望向今夏,眼神中全是询问。他知晓夫人明白自己的意思。
今夏想了想,瞪着双目四处张望,先点点头,再摇摇头。夏爷的意思是——
前面有陷阱,但昔日锦盒不见了!
没有陆绎的命令,锦衣卫不会擅自动那锦盒,唯一的可能就是穆昆逃跑之时,一念贪心,打翻了锦盒。
陆绎看看脚下,并未发觉陷阱处有异样,也就是说穆昆并未跌进陷阱中。无论如何,他对洞种情形不甚熟悉,想逃出去并非易事,唯一的可能就是穆昆尚在洞中。
陆绎、今夏想到藏在暗处的穆昆,不约而同地提高警惕,连呼吸都变得谨慎起来。
突然,有三支箭如闪电般冲他们射过来……
与此同时,今夏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
黑暗中,陆绎听声辨位,脑海中闪过四字——三箭连珠。
身为锦衣卫,昔日他执行任务之时,曾经见识过有人挽弓三箭齐发,江湖人称“三箭连珠”,碰到此等情形,要么武功高强反应迅速踢飞利箭,要么轻功绝顶躲避开来,除此之外,第三条路必死无疑。
陆绎武功、轻功皆属高手,想躲开“三箭连珠”是轻而易举之事,但今夏却没有这个能力。
电光火石间,陆绎纵身跃起,左脚踢飞直冲夫人而来的一支箭;同时伸出右手攥住另一支箭;紧接着大人想用左手挥掉第三支箭时,只可惜一心三用,他左手失了准头……
黑暗中,今夏听见异响,本能地侧身躲闪,却在意识到夫君腾空之时,分神关心道:“大人,怎么了?”
眨眼的功夫,第三支箭冲今夏而来,陆绎顾不上那么多,直接飞身过来,扑倒夫人:“小心,这是‘三箭连珠’。”
只听“嗖——”地一声,那支箭贴着陆绎肩头飞过,插进不远处的石壁中。
陆绎肩头传来剧痛,他随即明白是最后那支箭所致,心中庆幸:还好,未伤到今夏,这点皮肉伤不算什么。
几乎同时,他们身后传来两道声音——
“大人。”岑福惊呼。
“今夏。”杨岳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岑福,莫要管我们,抓住穆昆,是‘三箭连珠’,小心。”陆绎忍着疼痛,扶起今夏,低声询问,“今夏,可有受伤?”
“没有,大人,您呢?”黑暗中,今夏脸色苍白,声音微微颤动。
“一点小伤,无碍。”陆绎知晓夫人聪慧,不说明自己伤势,怕她愈发担忧,索性实话实说。
夫妇说话之际,对藏兵洞中情形甚是熟悉的岑福冲在前面,施展轻功跃过陷阱,杨岳紧跟其后……虽然大杨对洞中地势不熟,但他知晓跟在岑福身后,不会有错。
嗅到血腥味的今夏低声道:“大人,您确定是小伤?”
“对。”陆绎语气冷静,心思早就随岑福、杨岳去抓穆昆了。
“大人,那您在此等候。”今夏掏出手铳,扭头望向身后洞口,“我去另一个出口堵他。”
“还是我去吧!”陆绎想到可怕的“三箭连珠”,不放心夫人,没等今夏开口,他便奔向洞口。
今夏怎会不明白陆绎担忧之事,想到自己上不了台面的几招功夫,暗自后悔:早知如此,小爷幼年应该跟师傅好好练武,哎,不仅书到用时方恨少,连武功也是如此。
藏兵洞外,陆绎强忍肩头剧痛,直冲另一个出口而去。
而洞中,狡猾的穆昆怕岑福、杨岳找到他,竟然将昔日锦衣卫们放置的蜡烛全部熄灭。他以为自己可以顺利逃脱,只是没料到岑福会对里面一切熟记于心。
黑暗中,穆昆几次射箭,都没伤到早有防备的杨岳和岑福……箭用完了,他气愤地扔掉弓,往前方跑去。
突然,岑福的声音黑暗中响起:“穆昆,想活命的话,莫要再跑了,前面是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