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市是华东一带机械制造的重地,为了化纤厂的设备,陈小东和负责化纤厂筹建的设备组的汪大毛一起到明珠出差。
汪大毛是个做事十分认真的人,到明珠市之前,已经想方设法的在全国各地找了几家设备生产商,借着要订购设备的理由,对价格进行了探听。陈小东觉得,让他负责设备采购真是找对了人。
但无论是他还是汪大毛,对设备的质量都是门外汉。这是他的心病,一直生怕设备质量出什么问题。
来之前陈小东就打听好了繁星化纤厂的设备价格。上门一谈,人家的报价超出给繁星化纤厂设备的10%。人家说的也有道理,说是今年,什么东西都显出了蠢蠢欲动的涨价态势,不少东西已开始涨价。他们的成本相比以前上升了不少。
陈小东不干,说自己是乡镇企业,没钱。如果坚持这个报价,他只有另找厂家。
他早有准备,拿出了本省一家机械制造厂的设备报价,比这家厂给繁星化纤厂的报价还低了10%,说如果真要买还可以商量,实在不肯让步,他就不买了。还说自己已经问过繁星化纤厂的设备价格,他不求怎么便宜,但不能高于繁星化纤厂的。
对方一听,态度软化起来,请示了销售主管,答应给陈小东繁星化纤厂一样的价格。
在款到发货还是货到交款的问题上,双方争执起来,对方坚持要款到发货,否则,坚决不发货。无论陈小东怎么费尽口舌,都不答应。
人家毕竟是国营大企业,陈小东无奈,只能答应。不过要求厂家负责设备安装、人员使用培训。对方同意了。
谈妥了购买设备事宜,双方签订了合同,但谁来验货,保证质量呢?自己这一方都是外行。对方信誓旦旦,说绝对没问题,何况还负责安装好,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陈小东想,也只好如此了。
工作完成后,陈小东和汪大毛在街上逛逛。明珠市的繁华果然名不虚传,高楼林立、人潮汹涌。
正在街上随意看着,突然骑过自己身边的一辆自行车上哗的一声,掉下一大捆书来。
那个骑车的人没有察觉,依然弯着腰只顾自己前骑着。
“喂,你的书掉了。”陈小东喊。
那人没有回头,仍然照常骑着车。
汪大毛赶紧小跑几步,上前拉住了那辆28寸黑色凤凰牌自行车的车后架。
那人晃了晃,连忙用脚撑地,从自行车上下来了。他对于汪大毛拉他下车十分不解,“你拉我干什么?”
“你的书掉了。”汪毛大说,这时陈小东抱着掉落的书走了上来。
那人这才发现,立刻把自行车一停,快步赶过来,几乎是从陈小东手里一把抢过去,像抱着自己的孩子样,“哎呀,我的书,好险,好险。”他抬起头一脸怀疑的问陈小东,“我的书怎么会到你手上的?”
陈小东觉得有些啼笑皆非,自己好心帮他捡书,怎么变成好象是偷书的了。
“刚才你的书掉了,我帮你捡起来。
”
那人看看车后架,再看看怀里的书,思索了半天,似乎才想明白,“哦,是这样,谢谢,谢谢。”
那人四十多岁的样子,瘦瘦的,国字脸,戴了个黑框眼镜。了解了事情的原委之后,他很客气,“书是我的性命,你们帮助找回了书,这可是相当于救了我半条命。走,上我家里坐坐。”
陈小东和汪大毛推辞着,他不由分说,拉着陈小东一定要去他家。
他叫沈子秋,南方纺织大学的教授。南方纺织大学是纺织业的圣殿,国家的纺织工业部领导主要来自该校。该校后来研制的“半刚性电池基板玻璃纤维网格材料”在“天宫一号”上得到应用。
南方纺织大学系国家教育部和明珠市共建高校,正式创建于1950年,当时叫南方纺织工学院,后几经易名至今,历史渊源最早可上溯至清代实业家张謇于1912年在江苏创办的南通纺织染传习所,于1960年被正式确定为中国重点高校。现为教育部直属高校之一,也是全国唯一一所以现代纺织为特色进入 “211工程”重点建设的高校。
沈子秋的夫人顾淑凌,也是南纺大的教授。一点也不介意沈子秋把两个陌生人带回家,当听他说了刚才掉书的事之后,她毫不惊奇,而是微笑着介绍了他骑自行车的几件趣事。
一次两人一块回家,顾淑凌乘在自行车后坐上,上桥时怕乘着太重,她在上桥前先下来了,结果沈子秋毫不察觉,自顾自的上桥后,径自走了,他一直以为顾淑凌乘在车后座上,直到回到家才发现顾淑凌没有乘在车后坐上。
还有一次沈子秋去买米,把米袋子夹在车后座上,路上掉了也没发觉,一路骑回家,回到家发现米袋子不见了。一路往回找,还上哪找?
沈子秋笑着,说他们两人其实差不多,顾淑凌去年新买了个助动车,这车的质量不怎么样,一次开出去后,骑回来,沈子秋发现助动车的排气管不见了,问她,她说没察觉,后来 恍然大悟的说,“怪不得骑到什么路的时候,听见助动车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响,好象在开一辆拖拉机,震得耳朵都快聋掉。”
听得陈小东直乐,两个很可爱的人。
在客厅坐下,陈小东作了自我介绍,当他说到自己这次到明珠市是来采购化纤厂设备时,沈子秋很感兴趣,连着问了好些问题。陈小东一听,发现他对化纤厂的情况非常熟悉,尤其是对于涤纶长丝,比陈小东所有接触过的人都要熟悉,令陈小东十分佩服。
“沈教授,你原来是化纤厂出来的?”
沈子秋笑了,“不是,我们纺织大学不是象牙塔,培养人才、设置专业都要结合实际,我一年里有一半的时间在各个工厂里,因而对纺织材料生产工艺这一块十分熟悉。”
陈小东高兴极了,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
“沈教授,对于生产涤纶长丝的设备你熟悉吗?”他灵机一动,想请沈子秋对设备的质量帮助把把关。
“还行吧。”沈子秋说。
“沈教授,能不能帮助看一下设备呢?”陈小东把此行的情况作了介绍。
沈子秋说正好明珠市生产设备的厂家厂长跟他熟悉,到时候他去帮助看一下。